“我尝尝,看看你手艺进步了没。”崔娇月这些日子是没什么乐子,情绪总有些低落,但对美食总是充满了兴趣。这凉面的做法,是小时候她娘惯用的,崔娇月乃早产出生,自幼体弱,胃口更是一时好,一时坏。娘亲为了哄她吃饭,硬是从头开始学做菜,偏生将她养的壮实了些。一筷子凉面下肚,酸爽入胃,麻酱的浓香入鼻,崔娇月脑袋里灵光一现,朝着香叶喊道:“再给我冲一碗凉茶来!”香叶见她胃口大开,面上开心不已,转身就又冲了一壶凉茶。自五月起,崔氏茶坊便会主动为来往的客人备上一碗凉茶,只需五枚铜钱,就可畅喝至九月。这笔买卖虽不多,但却吸引了一大批的老客,尤其得到考生的推崇。因着八月乡试时,天气本就热些。不少人亦会多备些凉茶消消暑气,饮茶赋诗,自是雅趣。“凉茶一碗!”香叶学着小二的声调,端上了凉茶。崔娇月一口凉面,一口凉茶,这滋味正好!“快,给我纸笔。”她当即就给李掌柜回了信,本就是小本生意,多开拓些也是好的。几日后,宋长霖上街巡查,正巧路过了崔氏茶坊。满街的商铺里,唯有崔娇月的铺子前挤满了人。“去看看。”宋长霖拉紧了缰绳,在茶坊前下了马。小小的茶坊内,竟是挤了一堆吃面的学子。他拉住其中一人问道:“怎在茶坊吃面?”那人瞧见是宋长霖,连忙放下了碗筷,拱手作礼,答道:“回太守的话,咱们赶考的人,盘缠不多,平日里吃喝都费钱。好在啊,这里只需要五文铜钱,就能畅饮茶水。凉面也才十文一碗,只每日限量五十碗。”她竟是如此会做生意。宋长霖轻笑了一声,即便是在此刻,他亦能被崔娇月的巧思惊艳。却也心下有些不满,她有打理茶坊的时间,如何没时间来寻他说说话呢?她的心思,究竟都放到哪儿了?可有想他?念着他?昨日,宋长霖还是催着残荷去端竹院问了一声。未曾想,祖母派了喜娟亲自来与他回话,只说一句:“公子如今是代任的广陵太守,如何能未娶妻,就先纳妾呢?若是就此落人话柄,岂非因小失大?老夫人特意让我嘱咐一句,望公子先将亲事定下来,此事时机未到,可容后再议。”这字字句句间皆是有条有理。宋长霖无从反驳,原本他若只是个辞官的探花郎,想必无人在意他是先娶妻,还是先纳妾。可如今,他既有回京的一日,只怕往后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时机未到?这就是崔娇月说的不合适吗?原本打定了主意,想早些去见崔娇月,问问她的意思。可宋老夫人传来的话,给宋长霖破泼了一盆冷水,如今他确实无法保证自己何时可以给她一个名分。难怪,崔娇月近期对他颇为冷淡,不仅闭门不出,就连让残荷送去的其他东西,也都拒了。罢了。定亲之事,他本想推到回京之后。但现在,亦可稍稍提前安排一下。只是,需得娶一个大度的妻子才可。这人品,得他亲自考察一番。思量片刻,宋长霖在茶坊买了一份凉面,一碗凉茶,随意找了个矮凳坐下。丝丝凉意入口,才缓了他心底的不安,不知为何,只此事尚未定下来,他便总觉得,崔娇月与他之间有一条沟壑。卫安递了绢帕过来,“公子,可要回去了?”巡查了半日,宋长霖吃完了面,擦了擦嘴角,他想见她,此时此刻,他突然就很想见她。“回府吧。”而后,他又突然道:“先去仙鹤楼一趟。”宋长霖记得,她似乎很喜欢仙鹤楼的糕点。午后刚睡醒,院外就传来了匆匆的敲门声,小黄趴在门边吠了两声,香叶才收拾好刚晒的衣物,都没来得及叠好,就跑过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