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一声唤,守在书房外的卫安推门而进,“公子,可有吩咐?”宋长霖将刚刚写好的书信递了过去,“这两封信,一封给我父亲,一封给三皇子。百里加急,尽快送达。另外,光儿最近如何了?”卫安将信笺收好,拱手作答:“小世子这些日子心情不错,虽说不喜读书写字,但极爱与九公子习武对练,这身手倒是长进了许多。”果然,小孩子就该有同龄人陪着才好些。提到裴洐光,宋长霖不由又想起了崔娇月,她对孩子倒是很有耐心。“南山湖的风景不错,让人带他出去逛逛吧。”卫安迟疑了一声,“公子不去?”“我没空。”宋长霖垂首批阅着卷宗,毛笔在砚台上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九郎与崔姑娘的关系不错,到时候麻烦崔姑娘陪着去一趟吧。”“这……”卫安的脑子没转过来,公子如何就知道崔姑娘愿意照看两个孩子呢?“有问题?”宋长霖一个眼神扫射过来。卫安连忙应声答道:“没问题,没问题。等我安排好人手,定与崔姑娘说一声。”这刚刚躺进浴桶里的崔娇月,打了个喷嚏,只莫名觉得肩上升起了寒意,胳膊抬得高,方便香叶为她擦洗着身子。“可是水凉了?”香叶摸了把水温,还好啊。崔娇月摇了摇头,“怕是有人再说我坏话吧。”“姑娘,定是又胡思乱想了。”香叶见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打趣了一声,继续擦洗了。然而,这夜里确实有人在说她坏话。残荷回了屋子就寝,白芍就紧张兮兮地跑到了她面前来,问道:“公子,又让你去找那崔姑娘了?”残荷用被子蒙住了头,不想搭理她,却听得白芍冷嘲了一声:“呸,我就知道她是个狐媚子!不要脸!”自从宋长霖想将白芍送出府开始,她已是将府中的姑娘们都咒骂了个遍,每日臆想是有人故意害她,才让二公子厌烦了她。残荷是真的心累了。她啊,只想早些睡一觉。广陵城乱了有半旬,为保护百姓的安危,府兵增加了巡逻的次数,宋长霖更是颁发了宵禁的法令。直到陆恒书落网,这一切才算尘埃落定。但宵禁的政策,暂且没有取消。为此,不少商贩的生意都受到了些影响。崔氏茶庄亦然,本应晚间会提供些茶水服务,因着考生夜读之辛苦,更常常有半夜来买新茶的人。如今,竟是错失了一笔收入。崔娇月在府中接到了掌柜的来信,一是提到了近日茶坊的营收之事,二是陆家及笄礼的尾款还未结清,虽说只剩下了两百两的银子,但如今的情势,实在是不好意思上门催收。崔娇月拿到信笺仔细瞧了两三遍。宵禁虽有影响,但不大,只是些小钱罢了。可陆家的尾款确实该要回来了。她一个叹气,趴在桌子上就是愁眉苦脸,陆婉盈那样好的人,如今怕是难拿得出银子。香叶煮了一碗细面,过了凉水,又拌了些麻酱和醋进去,配上些许的黄瓜丝和萝卜丝,再来上一小碟的酸菜,爽口开胃。“姑娘可别叹气了,我听了都心愁。快来尝尝,我做了凉面,全是按照姑娘写得菜谱做得!”崔娇月这几日都未曾出过院子,她是生怕又撞见了宋长霖。四夫人更是忙得没时间管她,因而就躲了懒,每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索性连早膳也不用了。香叶倒是有些心疼,按照以往的惯例,自家姑娘唯有心情不好时,才会变得懒惰无趣。尤记得崔娇月十二岁那年,安阳传来了丧讯,崔娇月的外祖母去了。那整整半年的时间,崔娇月都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屋子里,不见太阳,不喜风雨,半夜里总是忍不住啼哭出声。若非如意姐姐从安阳来了广陵,怕是不知要伤心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