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寒风猎猎,刮得白胭脸颊生疼。她抽出手拉了拉大围脖,将脸又往里藏了些。“你好,买一张去京州的硬座票!”冬夜的售票员犯困又懒,喊了半天才慢吞吞从值班室里出来。白胭心急如焚,“同志,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火车也要到站了!”售票员朝她翻了个白眼,“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赶火车买票的!我要核对路线,哪那么快!”白胭咬着唇,左右看了看,微微跺脚。正着急,身后忽然炸出白伟的怒吼:“爸!贱丫头在这里!”白胭暗暗骂了一句脏话,票也顾不上拿,拎起行李就往候车室里跑。深夜的火车站空荡荡,安检员不知躲去哪儿补觉。白家父子追过去:“爸,赶紧的!要真让她跑了,明天没法同老李家交代了!”白胭躲在厕所门口的转角,看着白家父子的身影越逼越近。手不自觉抖了起来。没有火车票也就上不了车,跑不掉,她跑不掉了——想她堂堂外事办一级翻译员,飞机失事都没死。竟然要栽在这落后的八零年代了!半年前,白胭出差国外,在万米高空中遇上颠簸气流。再睁眼,就莫名其妙穿进了自己在飞机上看的这本狗血年代文里。成为书里空有美貌的愚蠢女配白胭。原主白胭是一名出生在六十年代末的农村女孩。家里穷,勉强读完了高中,留在家里喂猪砍柴。书中对她的描写寥寥几笔,救了因为秘密运送文件而失足摔伤,暂时失去视觉的男二,最后挟恩逼嫁,让孟鹤川带她回首都。白胭一开始不能接受,想了各种办法,去跳湖,去跳崖。试图穿回未来。结果显而易见。又一次摔得鼻青脸肿后,她只能认命。原主本来长得就美,加上白胭喜欢干净,每天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半年间,白胭出落的越发的水灵。十七八岁的姑娘,鹅蛋脸儿,说话的时候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笑起来娇俏美艳,最能撩人。但白胭牢牢谨记着原主悲惨的结局就是源于这样的美貌,所以半年里一直很低调。除了与书里因为身份问题下放到农村里的王老师成了忘年交以外,平常都不怎么跟别人来往。但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白家父子跟原书里说的一样,只用了两百块钱就把她卖给了乡里一家杀猪的屠户做老婆。白胭得知后,偷偷揣好从王老师那儿借来的二十块钱。连夜跑路。闭了闭眼,白胭把回忆给压了下去。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干脆鱼死网破算了?这时,有人影从男厕走出来,低着头在检查手中的资料完整。一个没注意,同躲在转角的白胭相撞。白胭吃痛回头,待看清男人的脸孔后,她微微发愣。孟鹤川?!他怎么会出现在此?白胭将手伸到口袋里,摸到了那枚冰凉的金属肩章。肩章是孟鹤川的。他表面上是英俊矜贵的大院子弟,难得的大学生,自身业务能力强。毕业后投身航天领域建设,年纪轻轻已经破格成为航天大队的总工程师。凑巧的是,白胭与原主一样,因为机缘巧合都救了在白家村附近不慎跌落山崖的他。只是原主在书里是携恩逼嫁,成为了孟鹤川的妻子。而白胭却对他敬而远之,救他的时候连身份都不敢暴露,将他丢到卫生院的门口就跑。理由很简单,原书里,孟鹤川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大BOSS。她忘了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位前途无量的总工程师在书中的后期,意图销毁珍贵的航天资料。当然,所有的反派都不会有好结果。男女主角冲破万难,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他。孟鹤川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而与孟鹤川有牵连的家属也都锒铛入狱。间接造成了原主病死在牢中的结局。既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白胭穿书过来后,当然不愿意与他再有牵扯。“同志?你没事吧?”孟鹤川拧着眉,一双黑眸里有淡淡的关心,“我撞伤你了吗?”当时孟时北被她救了后出现了视网膜被压迫,暂时失去了视觉神经,所以并不清楚白胭的长相。只是将自己的肩章作为信物交给了她。电光火石之间,白胭做了决定。她虽然不想与孟鹤川这样的反派角色再有牵扯,但情况危急,该利用人的时候还是要利用。等到了京州,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一拍两散。他要执迷不悟做坏事,到时候自然有他应受的惩罚。她利用自己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聪明才智,不信过不了好日子。“大哥!”白胭声音软软糯糯,让孟鹤川有一瞬间恍惚。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还在失神,白胭一个猫腰,轻松就钻进了男人的衣襟。将自己藏在了他的怀里。倏然有个温软的身躯贴近自己,孟鹤川由头到脚都僵了。但也仅限于一瞬。他的图纸握在手里,而那个女人的一只手也刚好抓在他的手掌上!似乎还在若有若无地在轻扯这份秘密图纸。“你是谁?!”孟鹤川很警惕,伸手就要把白胭抓出来。白胭缩着一张小脸,因为害怕,显得楚楚可怜。她一手紧紧地圈着孟鹤川的腰,一手想从自己兜里掏钱,“大哥,帮个忙,能不能带我上车……”孟鹤川本不买她的账,“你到底是谁?”尾音转冷,幽深的眸里腾起警惕的戾气。白胭怕自己被他甩出来,在白家父子面前暴露,拼了命往后缩躲他的抓捕。两人在拉扯的时候,白胭不小心碰掉了他原本握在手里图纸。“孟总工,火车到了!”原来跑来拎着皮箱的警卫员,在看见图纸掉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哎呀,图纸掉了!”白胭跟男人四目相对——孟鹤川要弯腰去抢图纸,白胭却更快一步。她拾起图纸,人却贴得他更紧,“你帮我上车,不然我就撕了这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