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万步讲,若当真是觉得月例少,你也大可明言,我这做嫂嫂的还真能亏待你不成?”姜婉秋这会儿的怒气写在明面上,裴蕊儿也被吓了一跳,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生怕姜婉秋真将她送到府尹那里去。裴老夫人在一旁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婉秋,蕊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母亲说的是,可我想问一句,待会儿府尹大人核对嫁妆与府内出入账目不符,又该当如何?”“就说是被贼人偷走了!”裴蕊儿连忙道,“反正今晚咱们府上也遭贼了不是?”姜婉秋嗤笑一声,“你就不怕谎言被拆穿,再落得一个欺瞒官府,搅乱办案之罪?”裴蕊儿这才急了,拉扯着老夫人的衣袖道,“那怎么办啊?!”“婉秋!”老夫人皱了皱眉,“都是一家人,待会儿你就跟府尹说,那些是你私底下偷偷送给蕊儿的。”姜婉秋闻言眉眼未动,只道:“母亲,我平日里好说话,但不代表可以随意让人欺负。这事若就这样遮掩过去,以后只怕这府中再无规矩可言。”裴老夫人闻言,不免恼怒,抬手指了指姜婉秋,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婉秋,难道你忘了,这几年府里府外我全交给你打理,小姑子有错,也该家里教训,怎能拿去给外人看笑话?!你这般绝情,哪里是将我们当做一家人?”“那蕊儿偷窃我嫁妆时,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至于说笑话,我也不过是想维护这府里的清誉罢了。”姜婉秋瞥了裴蕊儿一眼:“真想让我替她遮掩也可以,但前提是,还钱。”“将偷拿的嫁妆,如数归还。”她眼神中满是冷淡,完全不像平日里好说话的模样。裴老夫人愣了一下,她怎么都没想到姜婉秋竟这般不知好歹:“婉秋,你……你当真要跟蕊儿这般斤斤计较?既然你的嫁妆进了裴家,本该由裴家的人处置便是,怎还要计较这些?”话音刚落,裴蕊儿也开始跳脚,“哼,就是!难怪我哥要另娶,依我看,你心中对这个家就是毫无情意,一点嫁妆都咬着不放,简直就是自私自利至极,裴家有你这样的人做当家主母,真是家门不幸!”“呵。”姜婉秋冷笑出声,“既然母亲和妹妹都这样说,那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嫁妆对不上一事,就由妹妹亲自向府尹解释吧。”说罢,姜婉秋转身就走。“嫂嫂!”裴蕊儿咬着牙,上前紧攥住姜婉秋的衣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早知道就不让报官了,裴蕊儿现在千万个后悔。可府尹若真是追究起来,说不定会将她当家贼处置,她不想坐牢,也不想让自己名声变臭。“我还你钱,我当了多少钱,就还你多少,求你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饶我一次!”她从未觉得这般羞辱过,裴蕊儿眼底满是恨意,却不敢展露丝毫。姜婉秋唇角轻勾,这就怂了?上一世裴蕊儿可经常跟着苏静好一起以欺辱她为乐,那时她怎么没想过,她们是一家人?“你又没有银子,我如何信你?”姜婉秋冷笑,“现在将银子还给我,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现在?!”裴蕊儿怒目而斥,“我现在去哪里找那么多银子!你这分明是为难人!”她就知道,姜婉秋根本不是什么好人!“那要不,母亲先替蕊儿垫上,如此一来,我待会儿也好跟府尹交代不是?”裴蕊儿闻言也转头望向老夫人,“是啊!母亲你不是最疼我吗?你先帮我垫上,我回头还你。”裴老夫人差点没被呛到,什么不好交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她若是替裴蕊儿垫付,那以后怎么可能还要的回来?“反正蕊儿以后嫁人定有不少聘礼,到那时让蕊儿从中拿些还给母亲不就好了?”姜婉秋从旁出主意,一脸认真。“嫂嫂说的对,凭我的姿色和门第,以后定是要高嫁的,母亲还担心聘礼少了不成?可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裴老夫人的头疼症都要犯了。可没办法,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名声。“张嬷嬷,去将我厢匣里的银票拿来。”那可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棺材本,如今可好,一把全给了姜婉秋,这以后,可该怎么办哟!“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先收下了。”姜婉秋接过来一数,乖乖,足足三千两,这怕是当初家财充公时,老夫人私藏下来的保命钱。没想到这一下就被她薅走了。满意的将银票塞进袖中,姜婉秋含笑行了一礼,“母亲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便是。”再回到院中时,天色已开始微亮。“裴夫人,这嫁妆已经核对过三遍了,有这几处地方对不上,你看一下。”府尹将手下记录的内容递到她面前。果然,就是裴蕊儿这几年陆续偷走的东西。“这些……我私下都送给蕊儿妹妹了,若没有其他的,说明那贼人只偷了些银子,并未对嫁妆下手。”府尹大人惊诧一瞬后点头,“长嫂如母,裴夫人果然大气,堪称后宅典范。”赶来的裴蕊儿刚好听到这番夸奖,眼底的怒气差点没掩盖住。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拿了银子还落得好名声,怎么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裴蕊儿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没办法,现在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既然该查的都已登记完毕,本官也要先回府衙了,待有新的线索和紧张,本官会及时派人来告知的。”说完,府尹转身离开。裴砚修连忙跟上去送客。“夫人,我家王爷找你。”鬼七出现时,姜婉秋才发现宣王竟还没走。待她被带到后院时,就看到宣王正一个人待在凉亭喝茶。这人……竟把别人家当做自己府上了,这般悠哉也是绝了。“不知宣王找我有何吩咐?”姜婉秋刚开口,宣王就站起身来。“虽不知夫人此次兵行险着是为何目的,不过,本王且把话放在这里,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夫人尽管派人来找本王便是。”撂下话之后,宣王唇角微勾,看了姜婉秋一眼。姜婉秋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直到,萧逸经过她身边时,轻声说出的一句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很精彩,不过,你的丫鬟刚险些漏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