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学

第100章（第1页）

付一这次昏迷太过突然，去国外医院不太可能，只能先在安城医院。医疗水平虽然略逊一筹，但经过长时间的抢救，付一被抢救了回来。这一次付一昏迷了很久，久到江止都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想给她转去国外，但她国外的主治医生却不建议，因为即便是转回去，他也是无能为力的，这种病一旦有昏迷的状况，就表示回天乏术了。“你不是说她有两到三年的时间么？”江止问。国外医生，“江先生，两到三年，并不是一个确切的数字。”江止闭上眼，无话可说，挂了电话，一拳打到了墙壁上，有血从他的手背上渗出，痛感即刻传遍神经，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为什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能完整的留给她。……付一苏醒过来时，外面的人都已经开始穿短袖了。这里的盛夏总是那么的热烈明媚。很久没有动，胳膊抬起来有点吃力，另一只手上还扎着针输着液。门外似乎有动静，付一猜测是江止，恶作剧的想吓一下他，就又闭上了眼睛。门被推开，有人在小声的说着话。“阿止，你为了她已经一年半没有好好上过班了，因为你的强硬态度，我和你爸爸没有过多的干涉你，可现在公司内部斗争太过严重，你爸爸已经压不住，你如果再不回去好好工作，你就要被踢出局了！”江止声音很低，“妈，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那您就走吧，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那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怎么不重要！”江母恨铁不成钢，“如果没有江家的背景，你以为你天天这样负担得起她的医药费？稳住江家才能稳住你目前的状况，你懂不懂！而且……”江母顿了顿又继续，“而且她已经这样了，没有几天了，你就是在这陪着，又能怎样？你能让她好起来吗？别忘了，你将来还有一对儿女需要抚养，你现在感情用事不顾工作，等你被集团踢出局的时候，你的孩子会有通天大道可走吗？”“妈！您别说这些了！正如您所说，她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想陪着她。”付一手指颤了颤，没有多少这日子了……江母沉默，良久后问他，“你是真的爱她？”江止，“是，我很爱她，哪怕她重病不能医，哪怕她时日不多……就算她不在了，我都不会再婚，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所以我和她做了试管婴儿，她的身体不能生，我就找别人代为，妈……我已经做了所有作为儿子应该做的……请您让我为自己活一次……”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省心的孩子，他只有这一个要求，江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吧。”说完她就离开了病房。付一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这一年多的相处，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深……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她执着不悔，还是他执迷不悟。她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他，他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外边，背影那般落寞。“江止。”她喊他，因为长时间昏迷，声音哑的厉害。江止闻言转身，“醒了？”他忙跑过来，坐到床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付一心里感动又酸涩，想起一年多前她自己在医院吊水的场景，那时候有一对情侣在她身边，男的跑前跑后的照顾他的女朋友，当时她还羡慕来着。现在……他也这样担忧关切的问她舒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那时候她觉得这辈子活的悲哀可怜，现在……她觉得此生无憾了。付一抓住他的手，“我想出去走走。”……虽然她醒了，但是长时间没动没进食，行动到底费力些，江止让医生给她搭配了些流食，吃了之后，又找了轮椅过来推着她出去。夏日的午后，热的路边都似乎冒着烟，三三两的行人无精打采的走着。江止问她，“想去哪？”付一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想去以前的学校看看。”江止点了点头，抱她上车。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路边的香樟树在车窗上打下斑驳的影子，这里的一切相较于她读高中的时候有变也有没变。以前她走在这一排排的香樟树下，总是掐准了时间，和他相遇着进校门，想着他会跟她一样对着同一片空说早安，她的心就无比欢乐。校园内主干道的梧桐树，还是和当年一样茂盛。耳边传来学生们上课的声音，就想到当年认识他的第一天。“江止。”付一坐在轮椅上侧身去看他。江止停下来，俯身问她，“怎么了？”“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怎么认识的？”“在女生八卦里，当年班上十个女的有八个喜欢你。”“是吗？”江止淡笑，心里却蕴藏着无尽的痛。“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对学校是很厌恶的，因为好像所有人都讨厌我，厌恶我，他们嘲笑我，奚落我，言语攻击我……不管我是做什么，吃什么，亦或是穿什么，他们都能找到嘲笑的点……”付一看向远方曾经的教室，继续说，“不管男生女生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跟我沾边，甚至跟我站在一起，都会觉得嫌弃。”“可是你不一样。”说到江止，她笑了，“你会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你会给我倒一杯热水，你会在别人攻击我的时候制止别人，你会给我补数学，你……还会夸我眼睛很好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一喜欢就是十年……”她越说江止越是心痛，他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付一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赌局。”赌她和他的缘分，赌他和她的结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脸上，光影分明，和记忆里当年在梧桐树下打扫卫生的他重叠。付一问，“江止，如果有来生，你早点来爱我好不好。”江止眼眶微红，喉咙滚动几番，“好。”“还有……”她眼里布着浅薄的泪，抬手触碰他的脸，缓缓的说，“今生……就不要记得我了。”“不……”江止摇头，侧头去亲她的手，“我会永远记得你。”“你抱抱我好不好……”江止站起来，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心口犯疼，“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而怀里的付一却再也没有给他回应，她的手缓缓下滑，毫无生气的垂了下去。江止接住她冰凉的手，颤着手抱住她的头，眼泪禁不住掉下来，“你别离开我……”可是，她走了，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江止闭上眼，痛苦的哭出来，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希望有来生。盛夏是开场，亦是别离，终点是结束也是开始。但愿有来生，生生常相伴。————完202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