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找朕?”崇祯有些错愕。自魏忠贤的死后,英国公就没有找过自已,平日里相当的低调。朝堂之上,几乎是个透明的人,连今日武举的事情都没有发表言论。今日主动来找自已,还是乔装打扮,究竟意欲为何?“让他进来吧!”片刻后,英国公进来了,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臣有罪!”这一操作直接将崇祯整蒙了。国公可是不用行大礼的,特别是这种私下场合。而且直接说自已有罪,这是想干啥?崇祯心念急转,嘴上却是不在意的说着:“哦,说说都犯了什么罪?欺君?大不敬?谋逆?谋反?叛国?走私火器盐铁?豢养私军……”“臣……”英国公跪在地上听的冷汗直流。这每一项罪名都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这是要整死他呀。看着张维贤的模样,崇祯暗笑,你不按套路出牌,那朕也不按套路出牌,就看谁耗得过谁。“怎么了,不是这些罪?”“陛下!”张维贤一咬牙:“陛下,臣犯了欺君之罪,枉负圣恩。”“先祖张辅,永乐六年晋封英国公,传至臣已经七代两百二十年了,历代先祖皆思君恩,为国尽忠,一代英国公张辅辅佐三代君王,死在了土木堡,二代英国公张懋成为京城的护法门神四十年,死后追封宁阳王,三代英国公张仑……及至臣,虽无大功,但在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等三大案中皆力挺皇室,助陛下登基……臣是英国公,大明等级最高的国公,掌控京营统帅所有勋贵,后又统帅中军都督府,魏忠贤与东林党争权时,臣若是站出来,党争不至于这么闹到这种地步,臣若是以身作则,京营不至于如此亏空,战力虚浮,可这些臣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有国公五位,侯爵二十二位,伯爵四十二位,臣若是……请陛下责罚!”张维贤将头触碰在地上。崇祯看着张维贤,心中却是暗叹,就这份心性和说话技巧,不愧是能在明末乱七八糟的政坛中屹立不倒的国公,从进门的说辞到现在,先是说自已有罪,然后又将自已祖上的功劳给讲了一遍,然后说了自已的功劳,再说如今的局面,再拿所有勋贵来说自已的不得已。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请看在祖上为国尽忠的份上,原谅我不得已的作为。“来人!”崇祯喊了一声,跪着的张维贤心中一惊,身L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一边的王承恩脸色也微变。“扶英国公起来!”“赐座!”“臣谢过陛下!”英国公行礼后,王承恩扶起了英国公,又搬了把椅子放在一边。“英国公,你张家是有功劳,而且是大功劳,这点朕承认,朕能在重重危机之下登基,你当居首功,就冲这一点,朕在位就能保你张家无上荣耀,但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否则这天下就彻底的乱了,便没有了秩序,就冲着你面对党争明哲保身这件事情,朕就能诛了你三族。”“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是大明最高等级的国公,传承两百余年,祖上都是大功劳,掌控京营和统帅勋贵,无论是谁当皇帝,只要在登基的时侯你出把力,新皇都会倚重你,你张家都能屹立不倒,是也不是?”“若不是朕暗地里调了白杆兵回来,又清理的阉党,如今朕又掌控了二十六卫,你可能依旧会保持中立,朕是兄终弟及,那朕若是死了,大明还有三十位亲王。”崇祯每说一句,张维贤脸色就变了一分。皇帝就跟能看透了自已的内心一样,心中的想法被全盘托出。崇祯其实也能理解张维贤,京营他是老大不错,但其中有勋贵武臣、提督宦官、协理文官。这些人想贪,但老大不贪,甚至要搞他们,那他们可能会想办法干掉老大。但张家能掌控京营两百多年,肯定是有自已的嫡系阵营的。“你今日来找朕,肯定是有事要说,就让朕来猜猜,你来的目的吧!”崇祯从龙案后走了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一串玉珠子慢慢的转动着。“朕组建了大明军纪监察部,整顿二十六卫,你觉得朕在合适的时间一定会整顿京营,京营问题如此严重,你虽无奈,但失职之罪跑不掉,主动配合再加上张家祖上和你的功劳,朕会放你一马。”“前几日,朕对秦王动手了,让你再次心惊,既然能对宗室动手,那勋贵算什么?勋贵再高贵能贵的过秦王吗?你害怕了,害怕朕将你清理掉,震慑勋贵。”“或者说,朕自登基以来,所让的一切让你看到了重振大明的希望,你又想重新押宝了?”“再或者说,今日朕对武举的改革,让觉得朕能有大动作了。”“你乔装打扮而来,肯定是提出主动整顿京营,因为这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即便最后整顿成功了,以后也不会有人跟着你了。”“不知道,朕说的对不对?”坐在椅子上英国听着崇祯的话瞠目结舌,以他沉浮朝堂数十年的阅历,此刻眼中也记是惊恐之色。准,太准了。不仅猜到自已以前的想法,更是猜到了自已的来意,还猜到自已为何有这么大转变。这简直是太恐怖了。若不是今日朝堂之上,陛下要开武举,还要重新划分武将举仕比例,他依旧会保持观望。适当的亲近皇帝,但不会彻底。武科改革后,武科出身的进士都能得到官职,那绝对是可以算作是天子门生,皇帝如此作为,震慑加许诺,武进士对皇帝绝对是肝脑涂地。待推五百名五进士,哪怕一半能用,再加上明年新科的八十八人,哪里能安排的了这么多?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可能效仿禁军,对京营,甚至各卫所整顿。“好了,咱们也不玩猜猜的游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来找朕了,那就说明你已经决定彻底的站在朕这一边了,那就说说吧,经京营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