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背部的疼痛,她更在意的,是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神经被雷给击中的滋味。她哆哆嗦嗦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一只脚有些麻。拉起裤腿,纤细的脚踝上,被遗忘的银色圆环,正明晃晃地套在那里。内侧,有个小红点,在隐隐约约闪烁着。如果说,自己的病是假的。邹应明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故意把她掳到这里困住。那么,这个环……姜海吟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踉踉跄跄爬起身,继续去推开铁门,努力往外爬。当半副身躯越过去的时候,剧痛再次袭来。啊!她仰躺在地上,蜷缩着抽搐。浑身上下很疼,可都比不上心里面的痛。缓了会儿,她又伸出手,用尽全力去掰开圆环。然而,连手指头都差不多快掰断了,金属圈依然纹丝不动。小红点,却是闪烁得更快了。她本能地察觉到什么,连忙松开手。呼……呼……胸口鼓胀,急促起伏。姜海吟像条缺水的鱼,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折腾得满身狼狈外,情况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她环抱住自己,终于绝望地恸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过了今晚,就是第七天了。没机会了。渐渐地,一个决定浮上心头。既然没办法逃离,那就只有……彻底地离开。手电筒掉落在一旁,光束照在她脸上。唇角扬起,小梨涡浅浅。阿言,换我来保护你了。实验室。黄颂摘下手套,活动了下肩膀,对助理道:氧气面罩先别摘,另外去拿一支MC过来,给他心脏打一针,不然明天可能会撑不到结束。好的教授。屋子里的人各自忙碌,进行着今晚的收尾工作。黄颂走向邹应明,俯身检查,记录最新进展。没人注意到,躺在手术台上,本该虚弱到无法动弹的男人,突然抬起手指,伸向不远处的小推车。那上面,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邹言已经大致了解到每一瓶的具体用法。他拿起其中一小瓶,并顺走了一支注射器。门口,阿辰抱着手臂,面色平静,实则神色警觉。忽然,口袋里的仪器发出震响。他拿出来瞥了眼,皱起眉。辰哥,是那个小妞跑了要不要告诉家主……不用。阿辰抬起手,示意身边人放低声音,眼下最重要的,是家主的身体,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他老人家,放心,她跑不掉的。一个多小时后,自动门徐徐开启。邹应明缓步走出,虽然看上去还有点老态,但气色明显红润了很多。用容光焕发来形容,也不为过。家主。阿辰如实禀报了情况。邹应明眯起眼:逃出去了吗没有,看移动的方向,是又回去了,大概是受到警告,疼得受不了,没敢继续乱跑。嗯,你们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让周医生想好一套说辞,明天很重要,不可以出任何意外,明白吗明白。邹应明想了想,又交代道:那女孩要是发现了什么,你们就做掉她,记住,动静小点。是。自动门再一次开合,邹言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老人的脸立马从阴狠切换为一副慈爱的表情,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小言,你放心,你的女人和孩子,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对了,办结婚证是来不及了,但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叫这边的牧师过来,为你们做个见证……不必了。邹言冷冷打断,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天晚餐之后,卸下她脚上的环扣,我要亲眼看着她坐上直升机离开,否则,我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功亏一篑。邹应明沉下脸,皮笑肉不笑:威胁我何必这样呢,明天可是最后一次了,就算你不愿意,恐怕也反抗不了……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明亮的走廊上,爷孙俩眼神交汇,四周鸦雀无声。半分钟后,邹应明微微一笑,松口道:好,我知道,我在你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那直升机……我来安排,电话给我。行,给他。邹言联系的,是一家安保公司。通话的时候,一群人盯着。他平静自若,没有耍任何花样。明天晚上,八点。好的,邹先生,我们一定准时到达,请您放心。通话一结束,手机就被抽走了。为什么要等到八点邹应明好奇问道。邹言没回答。他闭上眼,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昏死过去。好吧,你的私事,爷爷我就不多打听了。邹应明恍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耸耸肩,扬声道,送二少回房间。昏暗的房间,温馨得仿佛自己的家,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馨香,以及爱马仕沐浴露的气味。后者,熏得邹言的头有点疼。他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大概是连嗅觉都出现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认为,房间里有人刚洗过澡今晚,几乎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了。前前后后,花了近半小时,才穿好睡衣。更别提去洗手间,擦拭下身体,掩盖掉血腥气。他只能随意地抓起瓶男士香水,对准自己喷了几下。最后,勉强爬进温暖的被子里,不动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睁眼,便是姜海吟浅笑的脸。早安,阿言。女人凑了过来,轻吻他的唇角。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呢,有什么安排吗他咳嗽两声,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专家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八点,会有人送你过去。那你呢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意外,淡然地给出解释:我这身体状况,你也看见了,周医生不会允许我离开,不过我保证,等你做完手术,一定能见到我,和儿子。女人不语,只定定地望着他。就在他以为对方察觉到什么的时候,漂亮的圆眸弯起:好吧,我一定会乖乖地,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