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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打压（第1页）

正经公司做背调很正常，都是一个行业，背后说不清多少关系网和合作。HR抱歉地看着许婧：“我也不清楚，今早临时通知的不录用。”许婧点点头，死也死得明白了。HR可能是同情许婧，提醒她：“你是不是离职的时候得罪人了，不然不会特意跟来背调的友商说你坏话。我们跟省话已经算交集少的了，你这样……恐怕在本市都不好混了。”许婧勉强笑了笑，算承她情，慢慢走出了写字楼。她当然是得罪人了，否则不会放着省话这么大的金字招牌不干。她只是没想到她都认输了，退出了，大导助理的位置她自认配不上了，别人依然不给她活路，为了一点龃龉，就要在全行业封杀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是一个教训，教许婧不要得罪小人。许婧苦笑。上辈子她完全没想过方家俊还惦记着搞她。也是，上辈子她离职三年才准备回职场，三年时间，方家俊早就不是和她竞争助理位的那个小人物了，许婧算老几，早就忘到脑后。而且许婧也有了比得罪人更致命的弱点，也就是婚育，更不需要他操心。不像现在，许婧刚离职，马不停蹄找下家，但凡被她找到好一点的去处，做出一点成绩，哪怕就一点，都能膈应死方家俊。所以他才要不遗余力把许婧摁到泥里，反正他现在有省话背书，做这件事轻而易举。许婧回到出租房，还笑得出来。她自我安慰：总比已婚已育好，至少她现在的起点比上辈子高，她还有被方家俊针对的价值。人要知足嘛。上辈子她跟着蒋继明过都能知足，最大的坑都踩过了，现在又怕什么。这话有些地狱，但许婧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了。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方家俊拿省话的招牌搞她，正经大企业是不用想了。二三线的小公司也不是不行，再不济还有初创，实在混不下去，了不起她转行……你看，工作上的事，努努力总会有出路。嫁错人，生错崽，想要弥补就没这么容易了。许婧心思忽然一动，掏出手机，翻到了何易的号码。她始终不知道何易说的那个愿意给她的岗位是做什么的，但事已至此，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起码有何易的关系在，没人会像方家俊那样针对她？许婧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人受挫之后就是这样，想要找个靠山，找安全感。就像当初许婧求职受挫想要抓住家庭，现在她想抓住一个人脉，一个后门。手机震起来，蒋继明终于给她来了电话。“喂。”“你怎么不在家？”蒋继明的口气平常，好像他没发现家里少掉的东西，牙刷牙膏洗面奶，空掉一半的衣柜，不见的备用铺盖。也算他本事，连铺盖都没了他还能装什么都没发生，好像许婧只是出去和朋友吃个饭，时间晚了，他打电话催她回家。许婧说：“蒋继明，我不回来了。我们分手吧。”蒋继明沉默。许婧畅快极了。她从跟蒋父顶嘴时就懂得了语言的力量。以前许婧从来不为自己说话，她习惯体贴其他人，自己需求本身就低，在他人面前更加不重要。现在她想通了，心思不能憋着，再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说的人就能从中获得力量。蒋继明隔着电话线，声音模糊，连他的面目都在许婧心中变得模糊。曾经爱过的人已经陌生，用模糊不清的口吻说：“我们都谈婚论嫁了，都见父母了，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许婧打断他：“蒋继明，你不问为什么？”蒋继明顿住，沉默。许婧：“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你很清楚原因对不对。”那些算计，趁许婧父亲去世催他们领证，空手套白狼，蒋继明都清楚。“我家里……是我们不对，”蒋继明还没有放弃，“你走之后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爸妈没有好好对你。我跟他们都说过了，过定礼一样都不会少的。你回来，我们去看婚房。我妈也很后悔，她是无心的，她只是希望我们早点成家，没想要趁你爸不在了……欺负你。”吃绝户三个字太难听，蒋继明说不出口。实话说他的解释不算无力了，道了歉，连亲爸妈的错也没推脱，实际问题也没回避，已经保证了过定礼不会少。如果许婧还爱着蒋继明，以她的性格可能也会想到分手，但听完这样一套话，蒋继明再卖卖深情，她肯定就心软回去了。毕竟她习惯了委屈自己，体贴他人。蒋继明其实很了解许婧，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就懂得如何利用她的心软，利用她爱自己，在她的底线附近试探。所以上辈子许婧也不算自己一头热扎进家庭里，有她自己的因素，也有蒋继明一步步的引导。他们最终没在电话里谈出什么结果。许婧坚持分手不回去，蒋继明也不可能接受。许婧叹气，想要向前走不容易，她虽然重生，身后仍然拖拖拉拉，蒋继明肯定还会想办法来劝回她。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挂掉蒋继明的电话，手机界面退回到之前的画面。是何易的信息。和蒋继明通话之前许婧在想什么？她在想接受何易的帮助，找一个靠山，找一个后门。许婧笑了一声，把手机丢开，倒在出租房嘎吱响的廉价床垫上。老毛病怎么就忘了呢？上辈子找不到工作，她靠蒋继明做了家庭主妇，结果是那样；这辈子同样的问题，她又想靠一个样子都想不起来、连朋友都不算的学弟了？人不能老在一个坑里摔跤吧？不是说好的靠自己么。是她做家庭主妇太久，胆小成这样，什么未知都不敢去碰，什么挑战都不敢上，非得呆在别人的庇护伞下才行？那她还不如直接认输，跟蒋继明回去做她的家庭主妇，反正一样的没意思。她不信她不能靠自己找到一份的工作。——对了，不是还有个城中村附近的兜底吗？许婧粗略查过，社保缴纳人数不足十人的小公司，背调是不可能背调的，方家俊更不可能从省话打电话到这种公司给许婧下绊子。说不准他还巴不得许婧堕落到这种公司呢，写在履历上都嫌丢人。许婧仿佛看到方家俊的嘴脸，嘲弄地对她说认命吧，你就这点斤两，只配呆在这样的垃圾公司，一辈子没法翻身。主营项目是什么来着？儿童剧场……甚至专业对口，许婧都不用转行。还有那走路不用十分钟的通勤距离。许婧仰面倒在床上，手臂压着眼睛，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这是她的天选岗位啊。行吧，就它了，反正她也没得选。再给她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用来认命，然后爬起来，认命不认输，垃圾公司又怎样，她跟对面约明天的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