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表姑娘多,这一点整个广陵都知道。柳杏在来广陵之前,亦是稍稍打听过城中的情况,若真是得宠的表姑娘,何须来这庙里受罪?这人实在是势利眼,香叶一把挡在了崔娇月的身前,不让那女子靠近崔娇月,“离我家姑娘远点。”崔娇月从背后拉了一下香叶的裙带,“回屋吧。”见姑娘没了耐心,香叶也不再多说,只提起了刚煮好的那一炉子的莲子羹进了屋。崔娇月起身,自行端上了碗勺跟上。可刚走了两步,柳杏竟是故意绊了她一脚,幸而崔娇月早有防范,在她伸出脚的那一刻,径直踩到了那女子的小腿上。“啊!你踩我!”柳杏被踩得乱叫,虽力道不到,但疼是真疼。崔娇月故作吃惊地往一旁退了一步,满脸歉意:“柳姑娘,你突然伸了个腿出来,我哪里能看到呢?下次,可要小心些了。”手中的碗勺是崔娇月从府中带出来的白瓷,亦是她惯用的,若是摔坏了,她心疼。说完,崔娇月抬脚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崔娇月心想:这二人的口音,一点儿不似广陵人。眼瞧着崔娇月就要进屋,那柳杏对着她就是一阵唾骂:“呸,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蹄子,敢对我动粗!等我告诉我爹,必让你好看。”话刚落地,那位柳夫人也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拉着柳杏的手道:“与她这种下贱胚子,计较什么。咱们杏儿日后,可是要做官夫人的。”香叶站在门口,被她们一来一喝的话,闹得气闷,她们怎敢如此侮辱她家姑娘!“你们!你们才是下贱胚子,我,我要与你们拼命!”崔娇月见香叶就要扑过去,连忙拉住了她,这里是佛家之地,如何能动手斗殴?若是真闹起来,怕是要惹人笑话了。崔娇月此生,亦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她自来了广陵,谁家不是客客气气待她。她站在台阶上,转过身去,朝着那两人笑了笑,“今日之事,我会细细问一问柳二姑娘,这柳家何时有了个新夫人。这柳二姑娘又何时多了个姊妹。”崔娇月说话时,言语间是一片风轻云淡,似是只在静静地阐述一件小事。可等到“柳二姑娘”这四个字一出,对面的二人明显身形抖了一下。那位柳夫人拽着柳杏的胳膊,两眼眨巴了几下示意,她们好不容易才从陵县来了广陵,这还没进柳家的门呢!柳杏咽了下口水,她惊讶于这女子竟然认识柳桃?崔娇月只看着两人的脸色变化,就略微猜到了一二,柳大人在外为官多年,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呢?见对面的人不再多说,崔娇月领着香叶就进了屋子,门锁一落,再不搭理外头的人。香叶愤愤不平:“我可没听过柳二姑娘还有什么姐姐妹妹。也不知,从哪里来得泼皮赖子,给我们碰上了。”崔娇月与柳桃的关系一向好,往日里更是书信来往不断,只这些日子她忙着应付宋长霖,倒是联系少了些。“去拿纸笔来。怕是柳二姑娘并不知晓,只让她多做些准备好。”崔娇月揉了下香叶的脑袋,让她歇了生气的心思,“可别气了,恶人自有天收。”柳桃是个性子软糯的女子,可她母亲韦连春却是广陵城人人知晓的“霸王”,韦家在广陵亦是声名赫赫的大才之家,韦连春的两个弟弟都外派为官,一个郡守、一个校尉,官职皆在柳县守之上。而那柳县守此前不过是一名穷酸秀才,只韦家就一个女儿,怕高嫁受了委屈,这才低嫁了。崔娇月落笔后,将今日所见一一详述,并在信的最后一句叮嘱着:切记告知令母,早做准备。另一间屋子里,柳夫人与柳香四仰八趴地躺在床上,“这衣裳看着好看,可实在是不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