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崔娇月更不明白的是,这人怎管起她回不回府的事了?按理说,她是四房的表亲,与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且,自己也没看出来,这位宋二公子如此好管闲事。难不成是因为刺客之事,她救过他一次?可在望月楼,宋长霖也救了她。在崔娇月心中,两件事早就相抵了。宋长霖默然,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倒像是不愿与他同行。女子的心思实在难猜,明明此前三番两次在府中与他故作偶遇,现在给她机会,她倒是不要了。罢了,刚才茶坊出了那么多事,她定然心下躁郁,就随她一次性子。何况她一个女子出府,竟只带了一个丫鬟,宋长霖瞧了一眼香叶刚刚放下的一大包东西,问道:“还需采买什么?我陪你一同去看看。”香叶望了望那一堆的脂粉、点心、糕饼、纸鸢……默念着:自己还忘了买什么?崔娇月张了张嘴,想说又将话头咽了下去,她这么明显的赶他走,这人听不出来?还前任大理寺卿呢!瞧着更像是一根筋的门神!可这话她只敢心中悱腹,不敢说出口。但对方不肯走,她也不能将人赶走。“一些小玩意儿,不劳二公子费心了。”崔娇月试着又拒绝了一次。谁知,宋长霖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回道:“不费心。”得,这人就是听不懂人话。因着宋长霖的一句话,崔娇月只得先一一嘱咐好茶坊的事情,又故意去库房盘点了一阵,等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准备出门时,瞧见宋二公子仍旧气宇轩昂地品着茶,等在那儿。心知,今日是避不开他了。指挥人从库房搬了一箱陈茶和一箱新茶,用于日常的品茗和送礼。接着,崔娇月随手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后,招呼店里的伙计的帮忙:“虎子,辛苦一趟,这些东西麻烦一会儿送到宋府后院去。”“好嘞,东家。我忙完就送。”茶坊人来人往,虎子看了下人头,笑着应了一声。“咳咳——”宋长霖喝着茶,突然咳了一声。站在一旁的卫安赶忙朝着主子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宋长霖的眼神一指,立刻心领神会,小跑着抱起了那一堆的东西,“崔姑娘,这些东西不多,放马车上就行。不用再劳烦这些小哥跑一趟了。”“啊?那怎么行?”崔娇月不愿麻烦宋长霖,再说她将东西另外送回去,一会儿也好找时机与他分开行事。若是东西都放上去了,那才是真的没法子脱身了。“不妨事,不妨事!这都是捎带手的事情。”说罢,卫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都搬上了车。香叶惊诧于他的动作之快,怕是比话本上那些会轻功的侠客都厉害。崔娇月见他身手麻利,一只手就能搬动两箱茶,估摸着是个练家子。一旁的宋长霖没有反对,只盯着她一个劲地看,崔娇月隔着纱帘都能感受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是在盯着个贼人一样。这想法一出,崔娇月的后背出了一席冷汗,安阳之事,姐姐那儿刚有了些眉目,虽没有明说,她也猜到了几分,许是与京城某位贵人有牵扯。宋长霖从京城回来,他或许知晓一二?心下微动,面上却不敢有所变化,等到卫安将一切收拾规整了,崔娇月才解下了挽起的衣袖,朝着宋长霖走去:“今日,有劳二公子了。”“走吧。”宋长霖在外头等了快半个时辰,她磨磨唧唧推辞了半天,怕是真不愿与他同行。旁人或许不知,但卫安却晓得,他家主子看似正人君子,却偏偏喜欢与人反着来,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否则也不会当朝在大殿上冲撞圣人,还将自己的恩师押进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