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第五年,容聆觉得自己和单亲妈妈也没什么两样。女儿长到四岁,她的爸爸沈西渡大约连幼儿园的门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今天又是只有她和女儿一起吃晚饭,可做好的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凉,女儿迟迟没有回家。容聆正准备给学校打电话,却看到女儿哭着进了家门。小脸上都是泪水,雪白的公主裙上有浅浅的血迹。一见到妈妈,沈只只立刻委屈地扑进她的怀里。容聆正想问缘由,手机却响起,发现是幼儿园打来的,她立刻接通了。“你好,是沈只只的妈妈吗?”“我是。”“沈只只今天在幼儿园打小朋友了,现在对方妈妈要见你们,您和她爸爸可以一起来学校一趟吗?”挂了电话,容聆还是匪夷所思。女儿一向乖巧活泼,和别的小朋友从来没有发生过口角,怎么会突然打人?沈只只听见江老师给妈妈打电话告状,立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安嘉辰抢我最喜欢的小熊,我才打他的,他也推我了呀。”只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发生过抢东西的行为。这个毛绒小熊是她爸爸送的生日礼物,她很珍惜,甚至连睡觉都会抱着。容聆没再责怪沈只只,小孩子发生这种事也属正常,何况在她看来双方都有错。既然江老师要求爸爸一起,容聆只好给沈西渡打电话。只是连打了两个,话筒里传来的都是忙音,她只好先自己带孩子过去。一路上,容聆还是有些担心。女儿所在的是全市最好的贵族私立学校,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如果惹到不该惹的,怕是不容易解决。怀着忐忑的心情和女儿赶到学校,远远的,容聆便看到沈西渡抱着一个男孩。男孩背对着自己,而沈西渡的脸上则是他从未在女儿和自己面前展现过的温柔。不仅如此,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容聆认识,沈西渡的白月光,安南月。安南月容貌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柔弱凄美,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果然是沈西渡喜欢的类型,不像她,清寡如水。他们站在一起,一个柔美娇媚,一个高大英俊,外形确实般配。可惜两人虽然非常相爱,却因为安南月出身不好,不被沈家接受。听说她嫁给了别人,又很快离了婚。沈夫人棒打鸳鸯拆散了有情人,却让自己成为了沈家的儿媳。她知道,这么多年,沈西渡对安南月依然念念不忘。记得四年前她生产的时候,安南月也和她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分娩。两人都在分娩过程中遇到了困难,而沈西渡陪在了安南月的身边。据说安南月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就是那个孩子吧?容聆心中止不住的瑟瑟冷意,只只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什么时候这么亲密地抱过她?她牵着女儿走近。沈只只发现了沈西渡,弱弱喊出了声,“爸爸!”沈只只人小,心思却很敏感,她能感受到爸爸不太喜欢自己。所以,每次见到他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看到自己爸爸抱着的人竟然是安嘉辰,忘记了平时的拘谨,小脸委屈地皱起,“爸爸,你为什么抱他不抱我?”被点名的安嘉辰立刻更紧地抱住了沈西渡。沈西渡拍了拍他的背,耐心安抚了两句。而后才面对女儿的质问,“只只,老师说你打人,你给嘉辰道歉。”被自己的爸爸凶巴巴地要求道歉,沈只只大眼睛里立刻蓄起了眼泪,看着容聆心疼。她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却听到安南月柔柔出声,“孩子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西渡,你不必责怪只只,何况嘉辰也没受什么伤。”“还叫没受伤?脑袋都磕破了。”沈西渡反而比安南月还要像男孩的家长。容聆看向他怀里的那个孩子,小西装穿着,头发梳得亮亮的,非常神气俊秀。视线偏移,落在沈西渡脸上,他的五官不算深邃,但平整度高,脸部线条流畅,一双凤眼让他看上去斯文贵气。眼前这一大一小,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相像。沈只只看见安嘉辰抱着自己的爸爸不放,揪着容聆的裤腿,仰着头可怜巴巴地解释,“是他自己没站稳才摔倒的。”容聆回神,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蹲下来鼓励女儿,“只只,你向爸爸和老师解释。”只只鼓了鼓嘴巴,条理清晰,“安嘉辰抢我的小熊,他的力气太大我也摔倒了,所以我才推了他。”·她鼓起勇气看向沈西渡,“如果要我道歉,他也要给我道歉。”站在旁边说不上话的江老师此刻终于有机会出声,“校方刚刚调了监控,只只没有撒谎,两个孩子只是打闹,没什么大事…”安南月表情僵硬了一瞬,看向容聆,“咱们都是熟人,我不追究了,容聆你也别较真了。”是谁兴师动众把人叫过来的?容聆没打算退让,“孩子打闹是正常的,但是大人不能不教育,道了歉才能长记性。”安南月见她竟然如此不依不饶,立刻委屈地看向沈西渡。沈西渡脸色很差,轻声安慰怀中的男孩,“不要担心,你不用道歉。”这话是对安嘉辰说,也是让容聆听的。容聆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生气,看着他对别人的儿子和颜悦色,却对自己的女儿疾言厉色,还是忍不住开口,“沈西渡,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父亲!”沈西渡冷淡地看向她,“适可而止,嘉辰已经受伤了,只只也没事,你还要怎样?”他们站在一起更像一家三口,而自己和女儿反而像多余。她要怎样?她有资格吗?隐婚的这五年,自己的真心一文不值,她也早就看透了。容聆抱起女儿,“我们回家吧。”沈只只恋恋不舍地看了沈西渡一眼,抱紧了容聆的脖子,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吗?”容聆还没回答女儿,便听到安嘉辰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我想吃牛排,你和妈妈带我去吃好吗?”容聆脚步一顿,转过身,“你喊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