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送走众人,大步向内走去:“什么时候到的?”“半个时辰前。”“下次记得派人通知我。”“是,大人。”……“你还有时间吃晚膳,汴京城都闹成什么样了。”徐正擦擦手,声音不急不缓:“闹成什么样了?”“当然是一片污浊!”简易朱钗轻晃,彰显着主人隐忍的怒火。徐正就说她喜欢生气,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火、也是,有所求,心自然不静:“还没吃饭?”“不吃。”徐正坐下,看她一眼,生气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可也着实可恶过,不吃便饿着。“为什么会这样?好端端的那些人为什么回来?”“风气变了。”徐正的思绪被拉回来,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有后手,但后手会是什么?“风气?”苏萋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自然的坐到徐正身边。徐正看她一眼,素朴的衣裙落在深红色的座椅上:“静园。”“关静园什么事?”“静园那部戏唱得人尽皆知。人尽皆知,就会形成风气。”当所有人都不觉得‘归隐’‘静思’值得追求的时候,‘静思’就失去了意义。更不要说,在箴言之上提箴言,每句拆开碾碎后还不分高下的情况下。徐正还是耐着性子,给她盛了一碗饭。苏萋萋不吃:“所以你一开始就反对汴京城的茶坊、戏园与他们合作。”徐正看着被放置的米饭,可她却又知道他反对过静园曲目?“难怪,静园是什么人办的,需不需要本宫抄了它。”“目前来看是一家经营三十年的戏曲班子,最喜欢做的事是用银子收穷书生写的话本。”一家可追溯且单一的戏曲班子,老板传儿子,儿子传徒弟,看不出任何不妥。哐!“造成这种局面就必死无疑!”又慢慢收回手,实木厚桌,疼。徐正看了她手掌一眼,见她不说话,当她不疼,可若是二十年前这样的委屈她必定要闹人。等等,静园……这个模式很让人熟悉。就像……陆缉尘所在过的郡县?那些郡县,很多政策的实施,都是这样自下而上、从点到面,突然之间爆开的方式。徐正慢慢放下筷子……“怎么了?”徐正看向她,视线又不自觉落在她手上,突然之间觉得,就算她曾经操劳的痕迹也不是因为他,当初他为什么觉得她喜欢的是他:“在想陆辑尘。”苏萋萋疑惑,为什么突然想到他?随后不动声色的将手掩盖在袖子下。不是羞于见人,只是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徐正收回目光,却伸出手,让她收回去的手,落在他掌心:“觉得像他的手笔。”苏萋萋突然看向他,虽然她不喜此人未倒向皇儿,可这也太牵强了?徐正将她的手翻过来,即便冻疮不再复发,留下过的痕迹,依旧无法根除,不同的是从粗糙的暗红的手指变成了滑腻的暗红。徐正眼中划过一抹暗色,将心中的怀疑说了一遍。苏萋萋静静的想着,任由他摩挲着她本也没在他眼前展现过娇嫩的手指:“所以你才说他们的墨印书也必将出问题?”徐正手指瞬间碾过她红润的指甲。苏萋萋缩了一下,没有缩回来。徐正冷静的用力按着,全指上下,只有这里能窥见它昔日的样子。墨印书如此、静园的事如此,静园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恢复关系!她多信任他的决策,才时时关注他!?苏萋萋忍下痛,甚至眉宇间最后一丝褶皱也慢慢抚平,继而恍然!她明白了,也许十年,也许三十年:“只要靠墨印书成才的第一批官员入仕,若再有幸一点成为哪一年主考,九大书院的地位就会被撼动。”徐正看她一眼,慢慢松开她的指甲:“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