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乡试在即,各地的学子皆汇聚于广陵,再加上前两年打出去的状元茶名声,自然引得众人追捧。这一笔收入,再加上陆家的及笄礼,应当是能消解安阳前两年的亏空了。“你若是闲着无聊,去外头逛逛也行。”崔娇月从袖子里拿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也帮我买些上好的脂粉来。”“得嘞!小的马上就去!”香叶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姑娘每次算账都要半日,她帮不上忙,还不如出去逛逛,采买采买。等到香叶兴高采烈拿着银两走了,原本坐在账房一角的妇人才缓缓站起身来,从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后的暗格里拿出一本新的账本来。“姑娘上月只来了一次,可是出了什么事?”如意摊开账本,翻到了上月的记账,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崔娇月。如意本是安阳人,只是运气不好,被父母典卖给一穷汉为妻,因她生不出孩子,日日对她拳打脚踢,若非崔夫人心善买下了她,如今怕是早就被打死了。只是那样好的崔家,最后竟是平白无故被灭了门,好在两位姑娘还活着。崔娇月眼珠子转了下,随即答道:“前些日子贪凉,发了一场热烧。难为如意姐姐挂念了。”拆开信,里头是几句叮嘱:吾妹安好,安阳之事已查出些眉目,你且安心在广陵待嫁。待明年开春之时,吾自来接你归家。信上的字迹潦草,一看便是故意为之,以免被人认出。姐姐说已探查了眉目,定然是有了好消息。只怕是外在行事打点太多,须得多备些银两才行。信纸点燃,一把火烧了干净。“你身子差,怎能贪凉!”被崔娇月这么一说,如意赶紧去后头拿了一件薄毯出来,披在了崔娇月的身上,“先盖着,不准拿下来。”如今都快五月了,又在屋里,崔娇月顿时觉得她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可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因而苦笑了一声,还是披上了毯子,“给陆家备好的及笄礼,什么时候送去?”“七日后送去,正赶在及笄礼前一日。送过去,就正好放在礼厅内,不占地方。”如意回着话,将包好的礼盒拿了一个过来,“你瞧瞧,这些可行?”“可。”崔娇月查验下其中的物件,“仔细每一个都要检查了,且不可多了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如烟皱鼻哼了一声,“我啊,都挨个查三遍了。”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什么状元茶,都是骗子!就是些没人要的陈茶,换了个名头罢了!”崔娇月将账本塞进了如意手中,“快收好。”对面的宋长霖见一醉汉闯进了茶坊,陡然站起了身来。“咋了?”陆恒墨被他一惊,匆匆往外看去。遥遥望去,对面一楼的茶馆内走出一女子,窈窕身姿,即便一顶围帽遮住了脸,却更让人猜测那会是怎样一番绝色?陆恒墨忽而想起,“咦?那不是你们府中的表姑娘吗?倒是凑巧。”这位表姑娘,陆恒墨见过几次,确实是个绝色佳人,性子温润,倒是比其他女郎更能入他的眼。凑巧?宋长霖闷不吭声,今日他是特意定了这处位置,只等着看她一眼。自那夜梦后,他连做事都失了性子,只日日想着她,仿佛是一个毛头小子般失了定性。白日无事,他更是忍不住常在府中闲逛,想着或许能遇见。可哪知,竟是一次未曾遇见。茶坊内,张二河满身酒气,步伐不稳地闯到人前,指着货架上的那一排状元茶大喝道:“呸!这茶我去年就买了,还状元茶,害得我连‘科试’都没过!我,张二河,三岁开蒙,六岁为童生,十二就成了秀才,可如今呢!如今我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啊!三年一次,三年一次的乡试啊,人生有多少个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