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莫要调笑我了,我,我已有了六郎。”崔娇月连忙插过话,将她与六郎的亲事提了出来。她是真怕,怕四夫人一时兴起,让她与王家抢人去!这事,她万万做不来。“得了,还能真让你与王家那般不成,岂不是丢了咱们崔家的脸面?”其实,四夫人被王氏气得心梗时,也曾有过这个打算。这攀上了二房,广陵宋府岂不就是她的地盘了?但每每想起二郎那冷冽的性子,四夫人就歇了心思。“夫人,喜娟姑姑来了。”屋内几人正说着闲话,门外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前来禀报。“快请进来。”喜娟姑姑是宋老夫人的一等侍女,秀珠连忙招呼人进门。宋老夫人派人来,应当是有事。崔娇月往一侧退了两步,往角落站了站,“姨母,我院中还有些事,便不打搅您了。”“去吧。”四夫人了然,抬手让她回去。谁知,崔昭刚抬脚往外走,正与喜娟姑姑打了个照面,对方就开口道:“崔姑娘也在呢,那就别走了。老夫人请各院的夫人与姑娘们去一趟端竹院。”“各院都去?”四夫人一个挑眉,仔细打听着,“敢问喜娟姑姑一句,可是府中有事?”“嗐,不过是去聚一聚罢了。老夫人喜欢热闹。”喜娟姑姑摆了下手,面色从容,教人看不出缘由来。“也怪我,这些日子病了,未敢去拜见老夫人。月儿,扶我一把,咱们一同去。”四夫人点了点头,将崔娇月唤来搀扶,一行人缓步往老夫人那儿去了。崔娇月的心底却在打鼓,怎突然让大家都去?可她人微言轻,四夫人都问不出的话,她自不敢问,也不能问。可刚走了半道,崔娇月就顿了两步脚,差点儿踩上四夫人的裙摆。怎又遇上他了!“侄儿见过四婶母,四婶母身子可好了些?”宋长霖今日换了一身蓝衣,腰间一对碧玉带钩相扣,更显身姿清逸俊秀,冠绝无双。刚才他远远看到了对面的来人,本来落后几步错过,却被那轻扭腰身的人影定住了目光。是她。宋长霖长睫微颤,迈大了步子,迎了上去。那日,未曾知晓她姓名。夜里翻来覆去,失神难眠。尤是那几声女子嘤咛,时不时就闯入耳中,梦中湿泞一片。如玉公子立于人前,一身气度浑然自成。宋长霖拱手作礼,端的是为人子侄的谦然之态。四夫人抬眼一看,饶是她也痴望了一番,愣了神。若是晚生个二十年,她怕也要如京中女子,迎风策马观少年,失神错丢怀中帕。闻声见到来人,崔娇月敛下了目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宋长霖多看了自己一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作多情了。“已大好了。”四夫人答道。“听闻四婶母前些日子病了,不便见客。才未曾去叨扰,还望四婶母见谅。”此话说得不着边际,宋长霖是成年郎君,自是不用来内院拜见。就是见,也只当见四爷才是。“不妨事,你初回府,自然忙些。往后,多是见面的机会。”四夫人应合了一句,今日二郎居然与她客套起来,也算奇事。然而,得了一句讨好。四夫人很是受用,毕竟这就算是圣人钦点的探花郎,还不是要尊称她一句婶母。往日里,去各家赴宴,人人也得因此给她半分薄面。宋长霖的指尖轻点掌心,视线转向了一侧,似是随意瞥了一眼,又似随口一提,问道:“这位是?”宋长霖的目光太过端正,即便崔娇月有落雁之恣,四夫人也没在意,拽着崔娇月的手,往前拉了一下,继而随口一答:“她啊,是我在崔家的表侄女,崔娇月。二郎若不嫌婶母托大,合该唤你一声二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