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那岂不是杀人?我冷笑:“你找错人了。”说完我转身就走。花二楼说:“别这么快就拒绝我,你不想知道你妈的消息了?”我头都没回,说:“我不相信你知道我妈的消息。”其实来之前,我就是怀疑的,唐瘸子花了五年都打听不到的消息,我不相信他一个花二楼就能知道。就算他知道,我也不相信他会轻易地告诉我。我和他根本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道不同,不为谋。但我之所以来,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对我有什么企图。现在知道了,他是想让我做一把刀,帮他弄一个人。我是个贼,不是杀手。除了我目前还未知的仇人,我没必要动别人的命。可我刚走几步,那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公鸭嗓一闪身,拦住了去路。他嘿嘿一笑,操着公鸭嗓,说道:“嘿嘿,你小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啊。别以为会两下子就牛逼了,你可知道我是谁?”说着,缓缓地冲我举起了左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多了一根小拇指,一共有六根。而且,多出的那根小拇指已经风干,好似插在手掌上的一根枯树枝。“六指猴?”我心里一惊。我听我妈说过,江湖上的确有这么一号。他生来六指,以前经常混迹在上流社会,借着与有钱人握手的机会,用第六根手指,摘人家的手表、手镯和戒指。动作干净利索,神不知鬼不觉。因为他长得尖嘴猴腮,所以混了个六指猴这个名号。后来据说遇到了茬子,在手腕上藏了刀片,割断了他第六指的神经,从此,这根手指就坏死了,变成一截枯树枝。当年他也算是一号人物,怎么就给花二楼这个大混子当了走狗?我不屑地笑了,说:“如果你觉得多出的一根手指碍事,我可以帮你掰掉。”我一句话激怒了公鸭嗓,他骂了一句:“卧槽,小逼崽子也太没教养了,妈的我今天就教育教育你!”说着,抬起右手,一个耳光就打了过来。呵呵,左手是他的利器,他用右手打我的耳光?明显这一下是虚招。我索性不躲闪,头一歪,用脑门去接他的右手。脑门比巴掌硬得多,如果硬碰硬,吃亏的是他。果然被我猜对了,右手是幌子,他左手攥起拳头,小拇指伸直,朝我小腹就划了过来。干枯的小拇指上,套着一个像慈禧老佛爷戴着的那样的护甲,尖锐锋利,就是一把刀。要是被他划在肚子上,肯定就开了膛,肠子都会掉出来。可我早有准备,抬起右手,朝着他的左手挥了过去。我的两根手指之间,夹着一块锋利的刀片,是上车之前,瑶瑶跟我过招的时候,被我震落的。当时我用手在身后接住,始终夹在手指间。公鸭嗓完全没想到他的伎俩被我识破,刀片刷的一下从他的左手上划过。同时我的脑门也撞在了他打过来的右手上。“啊……”他惨叫一声,右手的手腕脱臼,瞬间红肿起来。他抬起左手去握右手,才发现左手鲜血淋漓。那根标志性的代表他身份的六指,被我从根部齐刷刷地削断了。“啊……啊……”几秒钟之后他才感觉到疼,右手脱臼,左手断指,顾左顾不了右,他向后踉跄几步,瘫倒在地上。我用手把刀片丢给站在一旁早已经看傻了的瑶瑶。“刀片不错,挺锋利,还你!”瑶瑶下意识地接住刀片,看到上面还沾着六指猴的血,吓得一哆嗦,刀片掉在地上。她抬头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复杂。除了恐惧,我居然还看出了仰慕的味道,而且那仰慕,有点暧昧。“妈的,你毁了老子的名声,老子跟你拼了……”公鸭嗓右手撑地,扭了一下身子,嘎巴一声,手腕的脱臼被他自己接上。疼得他嗷地惨叫,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就朝我扑了过来。砰……一条鲤鱼迎面飞了过来,砸在他的脑袋上,把他砸得踉跄了两步,一脸茫然。“行了,差不多的了。”鱼是始终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花二楼扔过来的。这一下把公鸭嗓砸懵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花二楼拍着巴掌,点头说:“我没看错人,你小子有两下子。”我并不在乎他的赞赏,转身还要走。“你妈没死。”花二楼冲着我的背影来了一句。我转过身看着他,他双手一摊,说:“下雪之前,有人在天丰见过她。”天丰,就是省城。下雪之前,我就在天丰。我守着五年之约,从南方回来,在天丰倒的车。如果花二楼说的是真话,我曾经距离我妈这么近过。一股酸涩的感觉瞬间冲上了我的脑海。我感觉鼻子发酸。“别拿那眼神看我,我没骗你。”花二楼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告诉你关于你妈的事,那我的忙你帮不帮,你自己看着办。”花二楼挥挥手,有人递过一个帆布兜子,打开拉链,里面是一堆钞票。“这是两万块钱,就当定金,你拿着,去天丰找你妈的时候,顺便把我的事办了。”我从刚才得知我妈的消息的激动中缓过神来,瞟了一眼兜子里的票子,说:“杀人的事我不干。”花二楼哈哈地笑了,说:“逗你玩呢,要想杀人,我自己就下手了,何必这么费劲。我让你帮我偷个东西,那东西,关系到一个人的命,和许多人的命。”我眉头一皱,说:“别卖关子,要我偷的,到底是什么?”花二楼扔给我一支雪茄,我没接,歪头躲开,任凭雪茄掉在我身后的地上。花二楼先是眉头一皱,旋即哈哈大笑两声。自己点燃一支雪茄,抽了两口,说:“一个本子,这东西,在我手里只是一条人命,要是在别人的手里,就是上百条无辜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