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夏千帆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反观程峰,坐立不安,满头大汗。只略微望一眼,曲廷敬和顾清风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这程峰分明没有那个实力,却还非得跳出来说爹爹是作弊才得来的解元,这得是何等的愚蠢啊!】琴娘察觉搂着自己的小手紧了紧。比试还在继续。“第二题,描述我朝的主要山脉和河流,并分析它们对我朝地理环境和经济发展的影响。限时两刻钟。”程峰此刻彻底呆若木鸡。旁边的人走上前,给他铺上新的宣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脑袋一片空白,继续作答。周围人均屏气凝神。“时间到。”二人的答案均被呈递上前。顾清风一一翻看着二人的答卷。在看到夏千帆的作文时,他眼前一亮。反复读过几遍后,他抚掌大笑,“好啊好啊!”“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句话真是精妙啊!”他对夏千帆投去赞赏的目光。尤其这一句“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正暗示了今日程峰污蔑他贿赂阅卷大臣,作弊之事。懂得引经据典,灵活变通,此人若是不能取用,那该取用谁?他提起毛笔,在上面写下“甲等”二字。随后,又翻到程峰的答卷,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几乎不带有任何犹豫,他用毛笔朱批下“丙等”。两位侍从将卷子以及结果拿到众人面前展示。“太好了!爹爹是甲等!”夏清宁高兴地拍起小手。琴娘也是热泪盈眶。顾清风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多谢大人还草民清白的。”夏千帆拱手作揖。在看到自己成绩的那一刹那,程峰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甩了两个耳光。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我不认可!”他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夏千帆,显得分外无理。“定是你买通了这个人,才得了如此高的分数!我要上报到圣上面前,求圣上为我讨回公道!”“况且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你有何资格来给我们出题判卷?”“别不是夏千帆在外面随意找的戏子!”他口无遮拦,竟说混话。曲廷敬闻言,桌木拍案,怒目骂道:“大胆!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他连忙起身,给顾清风弯腰赔罪,“帝师大人,您可万勿听信他的一派胡言。”程峰被他的气势吓得身躯一震,心中打鼓,跪下道,“草民失礼。”见顾清风脸上已有愠怒之色,曲廷敬抚着胡须,喝道,“你面前的这位大人,可是帝师!”“帝师面前岂容你放肆!”早就知晓顾清风身份的夏清宁嫌弃地偏过了头。【连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胡言乱语,难怪混得如此凄惨。】程峰把头深深的埋下去。眼前人竟是帝师?那他岂不是圣上的老师?恐怕连圣上见了他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程峰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顾清风的脸色。“如此虚伪浅薄,欺软怕硬之人所说的话你竟也信。”顾清风声音低沉,透露着一股不悦,“你这御史大人当得是越发不分是非了。”曲廷敬心中叫悔不迭,“大人心中清如明镜,是我识人不清了。”顾清风为人一向和蔼,这是他认识他这么久,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如此不给面子。看来这程峰的确把他气的不轻。“只是事关科举,实在不得不谨慎一些。”曲廷敬还是为自己辩解上一两句。顾清风并未回答。曲廷敬舒了口气,“来人呐。”“在!”两个带着刀的侍卫应声。“程峰,口无遮拦,目无法纪,辱骂帝师,此一重罪;扰乱科举,污蔑他人,颠倒黑白,此二重罪。”他冷着声音,“把他带下去,掌嘴三十,必要打得说不出话来为止!另,三年内不允许再参加任何科举考试。”听到自己的判决,程峰面如死灰。“大人,冤枉呐!大人,草民一时鬼迷心窍,草民不是有意的!啊——放开我……唔”程峰还想继续狡辩,奈何侍卫的巴掌落得太快,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满嘴是血,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宛若死人。周围人皆是冷眼旁观,无一人为他求饶。琴娘更是直接捂住了夏清宁的双眼,怕女儿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可夏清宁才丝毫不怕呢,她在心里欢呼雀跃。【御史大人好样的!程峰实在是罪有应得。唉,真的好想看看他被打成啥样儿了。】听到这话,琴娘把她的眼睛捂得更加紧,甚至连耳朵也一并捂上了。努力无果的夏清宁只好放弃挣扎。【好吧,好吧,我不看了。嘿嘿,娘亲果然心疼我呀!】“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人拖到外面去,拖得远远的!”曲廷敬看着程峰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厌烦。接着,侍卫便像拖着破烂一样,把程峰丢了出去。程峰的下半身被坚硬的碎石子摩擦,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他痛得钻心,可奈何没有力气,只能发出细小的闷哼声。场面重又归于平静。夏千帆再次下跪行大礼。“谢帝师大人和御史大人还草民清白!”“诶,使不得使不得。”顾清风起身上前,将夏千帆扶起,“有你这等良才,才是我朝之幸事啊!”“谢帝师大人赞赏。”琴娘见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忍不住泪流满面。她这一晚上提心吊胆,生怕夏千帆会被官府抓去坐牢。若真如此,她怎么办,她的女儿怎么办?她抱着夏清宁上前,口中呜咽。夏千帆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不已。他执起她的手,轻轻拍着,以做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夏清宁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爹爹和娘亲心心相惜的模样,也是止不住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