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砰”地一声被打开,秦墨岭阴寒着脸大跨步走进来,一把抓住楚洛溪的胳膊。“墨岭哥哥,楚洛溪一进来就想拔掉睿阳的输氧管,我力气没她大,根本阻止不了。她是真的要害死睿阳,还好墨岭哥哥及时赶回来了,没让她得逞。”秦墨岭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原样的输氧管,叫来那几个护士:“替孩子检查一下身体。”护士连忙检查秦睿的各项指标,十几分钟后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秦总,孩子的身体没有大碍,正在渐渐恢复。”秦墨岭指着输氧管问:“输氧管有没有问题?”护士望过去,摇了摇头:“虽然中间确实断过,但很快接上了。”“秦总,麻烦松一松手。”秦墨岭黑沉的目光压向楚洛溪,她手臂及其纤细,自己的手掌一圈就能握住。秦墨岭没有如了楚洛溪的愿,他冷声问道:“楚小姐是因为听到门外有人进来了,才急匆匆装回输氧管,是吗。”楚洛溪顿时发出一声嘲讽的“呵”声:“如若真像杨小姐所言,我直接冲进来要害死睿阳,就说明我并不在意别人知道我要害人,且已经不计后果要下手了。既然如此,在杨真真被我赶出去之后,我就应该直接完成我的目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管子接回去?”她的目光对上秦墨岭,语声中带着对秦墨岭的不认可和不屑:“请问秦总,犯人审完了,可以解开‘镣铐’了吗?”秦墨岭低头看见那双杏眼,许是因为刚刚哭过发红,但因为愤怒却分外明亮。秦墨岭松开了手。杨真真一看不仅是秦睿阳没死成,秦墨岭居然还被楚洛溪这个小贱人说动了,慌乱和不安弥漫上来。杨真真上前一把挽住秦墨岭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墨岭哥哥,所有罪犯都会为自己辩解,要是这么轻易放过她,谁来偿还我们睿阳受过的苦!”秦墨岭不悦地皱起眉头,一把推开杨真真,径直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杨真真感受到自己的靠近三番四次被嫌弃,可刚才秦墨岭还主动碰了楚洛溪的手腕!杨真真面色难看。秦墨岭盯着杨真真:“你一口要咬定楚洛溪要害睿阳,她的动机是什么?秦家给她的薪资并不低,年纪轻轻的心理医生要害死自己病人,对她事业有什么好处?”从秦睿阳出事至今,杨真真一直在不断给周围的人重复强化“楚洛溪要害秦睿阳”这个事情,但凡碰上楚洛溪就咬定是对方伤害了睿阳。一开始,秦墨岭也先入为主认为是楚洛溪这个刚来不久的外人图谋不轨,或者对秦睿阳疏于照看。可秦墨岭如今已经对杨真真起了疑心。楚洛溪说的话经得起推敲,睿阳的病情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反倒是杨真真有倒打一耙的嫌疑。可杨真真是睿阳的亲生母亲,没有一个母亲会做出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情,秦墨岭下意识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此秦墨岭对杨真真的说辞不置可否。加上今天主治医生对他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对楚洛溪专业程度的夸赞,让他认识到楚洛溪或许也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杨真真却不甘心如此放过楚洛溪,脸上立马装上委屈的表情:“如果她没有害人之心,为什么会偷偷跟来医院,在病房外面鬼鬼祟祟,半夜还突然闯进病房,墨岭哥哥你觉得我冤枉了她,可她种种异常行为,难道不值得人怀疑吗?楚洛溪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可以,那证据呢?”的确,目前只能说楚洛溪存在清白的可能,却不能完全合理解释她的异常行为。而且秦墨岭察觉到,楚洛溪一个心理医生,对睿阳的关心甚至要超过杨真真这个生母。一个医生,在病人的父母都在场的时候,真的能对自己的病人挂心到要尾随到医院的地步吗,秦墨岭看向楚洛溪的目光,明显是在要解释。他不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他要确切的证据。楚洛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充斥全身。楚洛溪能解释什么?她难道要说自己才是孩子的母亲吗?明琛还在杨真真手里……杨真真就是算准了楚洛溪会为杨明琛妥协,不敢说出真相!楚洛溪抿着唇,未置一词,似乎打算就此默认了怀疑。大不了就是被秦家解雇,她带着惟安先走,再另外想办法治疗睿阳……“爸、爸。”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病房里,突然想起孩童沙哑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转移过去,秦墨岭上前坐到床边问:“睿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睿阳摇了摇头,目光少有地带着焦点,软软地看向楚洛溪。“姨姨,保护睿阳,姨姨好。”在杨真真拔掉输氧管的时候,秦睿阳其实已经清醒了意识,只是身体机能还没有跟上恢复,脑袋晕晕沉沉,只能让秦睿阳潜意识感觉到,楚洛溪一直在保护自己。楚洛溪鼻子一酸,忽然觉得一切质疑都轻若烟云。“睿阳……”楚洛溪靠近窗边,轻轻握着秦睿阳的小手。两大一小在病床周围的场景,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被撇在一边的杨真真死死盯着这一幕,掌心倏然收紧。护士给秦睿阳撤掉了身上的医疗仪器,秦睿阳趴在秦墨岭怀里,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楚洛溪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好像这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才能安心。而随着秦睿阳一醒来,杨真真之前的各种谎言不攻自破。杨真真怎么也没想到,秦睿阳居然没死成,还一醒来就给楚洛溪证明了清白。那那天的话,秦睿阳是不是全部都记得?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杨真真脸色苍白,忽然,她扑倒病床的另一边,嘴角僵硬地扯起一个笑容:“睿阳终于醒了,阿姨真的好担心你……”秦睿阳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杨真真一眼,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