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后悔的是,怎就今日放了香叶的假,许她出门玩儿去了。若是有香叶在,也不会如此尴尬了。“你,害怕我?”见她板正着姿态,又一次如鹌鹑似的垂首,宋长霖盯着她的侧脸,冷不丁问上了一句。“啊?”崔娇月被问懵了,她要怎么答?她能怎么答?一个抬头,春水含情的双眸微颤,崔娇月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心绪,嘴角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意,“我,并非害怕二公子。只是有些紧张罢了。”“紧张什么?”宋长霖被她那一眼晃了心神,刚才扶腰时的触动在指尖消散不去,那日他是因为中了药才对她起了心思。可现在,为何还有那般的心思?被人追问着,崔娇月刚要作答,嗓子里又痒了起来,继而轻咳了两声,“咳咳——,我,我是……”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得一道划破天惊的声音,卫安大喝道:“有贼人!主子小心!”话刚落,一只羽箭直插进了马车内,正从崔娇月的眼前飞过。“啊!”崔娇月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而后一只只羽箭飞来,马儿受了惊,发疯般四下乱撞。车内二人身形摇晃不安,宋长霖从车厢内的暗格中抽出长剑,将惊慌失措的崔娇月护在身下。耳旁是兵刃相接之声,崔娇月心跳加速,浑身冒汗,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她不能死。为此,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只能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着宋长霖的腰身,躲在了他的身后。有宋长霖在,他会武,只要他护着自己,她就不会死。拼着这个念头,崔娇月咬牙含泪,仍由身体几次撞在车架上,也忍着疼,一声不吭。她不敢发声,她怕引得宋长霖分心。十年前,崔家被抄家时,爹就是听见了她的叫喊,才身首异处。娘也因为护着她,被推入了深井。她要活着,必须活着。马车外的卫安挡了一波羽箭,可马儿发了狂,难以控制,径直冲向了闹市。卫安拉紧了缰绳,从腰间抽出了短刀,一刀捅进了马的脖颈,鲜血直流,马儿瞬间瘫倒在地,这才没有冲撞到无辜的百姓。“杀!”一瞬间,五个黑衣人包围而上,个个武艺高强,直逼死穴,卫安难以招架,已被刺伤了此处,鲜血直流。忽而,有一个黑衣人冲进了马车内,宋长霖被崔娇月死死抱着,招式受限,对方一剑袭来,他因顾及崔娇月,未来得及躲避,胸口硬生生被划上了一道,虽不严重,可到底是疼。崔娇月眼睁睁看着宋长霖因护着她受伤,双臂一松,竟是不知从那处生出来的胆子,从轿中摸出一把短剑,狠狠刺进了贼人的脖颈。当短剑拔出时,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了二人的脸上。血腥味冲鼻而来,崔娇月目光呆滞,她杀了人!“我,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崔娇月看着自己手中的凶器,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瞬间跌坐在了地上。“那不是人,是刺客。”宋长霖丢下这一句,飞身冲向了外头剩下的四名刺客,先是袖中飞出几道暗器,逼退黑衣人,而后长剑凌空飞舞,招招狠厉。卫安趁机突围,两人携手,连伤了三人。“撤!”远处,传来了官兵的声音。等到官兵包围之时,早已没了踪影。“主子,追吗?”卫安左手捂着伤口,眼神凶狠地问道。“不用,这事该州府查。”宋长霖衣领染了血迹。卫安顺着看去,才发现自家主子竟然受了伤,胸中被箭划破了一道。“您受伤了!”“无碍。”这是小伤,唯一让宋长霖担忧的,是刚才崔娇月那惊恐的眼神,她应当是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