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宴州在一起的第七年,沈南枝提出了退婚。发出去的消息等了两个小时才得到回复。陆宴州说:“取消婚约可以,当面谈。”沈南枝甩了一个定位过去。咖啡厅里冷气很足,外面太阳西落,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她脸色苍白,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今天陆宴州和纪云姝纠缠的画面。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养父母才找回来的亲女儿。而她,生理期疼得厉害独自来医院打点滴。岂料看见了陆宴州抱着纪云姝的亲密画面。陆宴州是什么人?京海顶级豪门的继承人,陆氏集团的总裁。时间宝贵到以分秒计,平时她见一面都要提前很多天预约的男人,竟然也会在工作时间撇下所有事来陪别人看病。可笑的是今天上午,她还小心翼翼地询问陆宴州下午是否有空。对方冷漠的回答没有。现在看来不是他没空,而是对她沈南枝没空。沈南枝自嘲的笑笑,眼中的苦涩潜藏不住。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无比。沈南枝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低头刷着朋友圈。在划到备注母亲的那一条时,她神情紧绷,手指蜷曲起来。三分钟前,纪母发了一张照片,并且配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沈南枝颤抖着点开。照片里,纪云姝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在她右侧,一个男人俯身靠近她,亲密无间。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在一起七年,陆宴州化成灰她都认识。他还在医院陪纪云姝。这个答案让沈南枝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疼得近乎窒息。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咖啡厅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沈南枝麻木的给陆宴州发了几条消息。可是对方都已读不回。她不禁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宴州回复的消息越来越冷漠,直至最后到她的自言自语。真的有人忙到一天都不看手机吗?沈南枝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洗澡都要秒回她消息的人消失了。在店打烊的前五分钟,陆宴州终于来了。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眉眼深邃,眼下却带着点倦意。他走到沈南枝面前坐下。“为什么要退婚?”“为什么来这么晚?”两人同时说话。陆宴州一愣,接着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最近工作忙,加班了。”这慌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要不是今天在医院撞见了他和纪云姝,说不定就真信了。沈南枝直接冷笑了一声。她长得漂亮,五官清清冷冷,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可眼下,她浑身带刺。陆宴州觉得她很陌生。压下心中涌上来的烦躁,道:“枝枝,这段时间我很忙,等我忙完再说我们的事好吗?”他和沈南枝在一起七年,同龄的朋友都已结婚生子,可他们的关系却仍旧止步在未婚夫妻上。不是他不想更进一步。而是每一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就觉得窒息。和沈南枝在一起七年,新鲜感早就没了。“忙?忙着在医院和纪云姝你侬我侬吗?”沈南枝直接把手机扔到了陆宴州面前。纪母发的那张照片无疑是在打陆宴州的脸。男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沈南枝!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和她只是朋友,你整天能不能别疑神疑鬼?”以前的陆宴州对她满眼爱意,从不舍得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可是现在……沈南枝讥诮的弯唇,“真的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还骗我说在加班?”她不知道陆宴州究竟说过多少次谎。以前搪塞她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在和纪云姝待在一起?或许是吧。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怕你多想。”看吧,陆宴州明明什么都知道。她不喜欢纪云姝,但他却仍要和纪云姝当越界的朋友。甚至于不惜说谎骗她。呵。沈南枝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陆宴州,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当年你为什么要主动资助她?”纪云姝和他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背景贫穷的女大学生。本和陆宴州八竿子打不着,结果等她做交换生回来,陆宴州主动说他要以陆家的名义资助纪云姝。后来大学毕业,纪云姝被纪家找了回去。而她,也从人人艳羡的真千金变成了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无数人都在看她的笑话。陆宴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在不断强调他和纪云姝只是朋友关系。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对纪云姝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只觉得,纪云姝带给他的感觉和沈南枝的不一样。让他放弃纪云姝?他舍不得。沈南枝觉得很没趣。“陆宴州,我说真的,我们退婚吧。”话题再度回到开始,场面一下子陷入冗长的沉默里。男人目光冷沉的盯着沈南枝,拳头紧握。半晌,他说:“沈南枝,作也要有个度。”沈南枝摇头,“我很认真。”本来她的态度还不坚定,但在陆宴州来以后,她突然坚定下来了。沈南枝见过陆宴州热烈爱她的样子,所以不爱了,真的很明显。她已经自欺欺人不下去了。“纪家不会轻易放弃陆家这棵大树的。”言外之意这个婚退不了。沈南枝:“我不姓纪,而且他们早就想让我和你退婚了。”只是之前有爱意支撑着,纪家的施压她都咬牙挺着。现在她累了。如果陆宴州真的爱她,毕业后就应该娶她,而不是硬生生的拖到她二十五岁还没个结果。“沈南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退婚?”男人语调冰冷,眸中戾气横生。沈南枝在这句话里,低头摘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订婚时陆宴州特地找著名设计师定制的,环内是他们两个的名字缩写。这一幕让陆宴州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来不及阻止,沈南枝就已经果断的将戒指丢进了早已冷掉的咖啡里。“沈南枝!”在男人盛怒的声音里,沈南枝决然的看着他。“我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