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越垂眸,似乎是在思考,好一阵,他问:“所以,我让你带着她,但是你一直没有抓住她的手扶她,对吗?”舒悦一怔,隔了几秒,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些,“嗯。”“她滑下去的时候,你也没有拉她一把。”“我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舒悦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拔高了声音,“我被吓到了,我想不到她会这么做!”陆言越掀起眼皮睨着她,“我也想不到,你知不知道陈婧多怕疼,护士扎针她都害怕,她会自己从坡上滑下去?她不知道摔下去会受伤吗?”舒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心口发冷,“你什么意思?”“陈婧从来没有介意过我和你的来往,”陆言越盯着舒悦的目光很冷,“哪怕那次我找你一夜,她也没有任何抱怨,还问我找到你没有,她说女孩子在外面过夜很危险,她还关心你的安危。”舒悦僵硬地站在原地,听到这些话,她只觉得荒唐。“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表达得挺明白的,上次在我车里,她主动示好,结果换来你冷言冷语,她挽了一下你的手,你就恨不得将她甩开,你是不是忍很久了?”他死死盯着她,“还是说,我说你是乖乖女很无聊,你就连这笔账也算在她头上了?”舒悦攥紧双拳,身体有些不受控地发抖。“我没有,”她咬牙,“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甩开她的手。”陆言越沉默下来。他看到舒悦红了的双眼,看到她苍白的脸,但是此刻,他脑中是病床上面无血色的陈婧。舒悦说:“陆言越,你认识我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她喉头有些哽,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很艰难才继续说下去:“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你很清楚。”陆言越依然不语。舒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神仍倔强不服输,“是,我承认我不喜欢陈婧,我也承认我没有拉住她的手,因为她抓着我手臂,我以为她不会放手的,但是她放手了,她是自己滑下去的,我没有甩开她!”陆言越却忽然笑了。那笑容不无嘲讽。舒悦有些回不过神,“你笑什么?”她在认真解释,她很努力想要自证清白,这很好笑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我认识你二十多年,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你,但是最近……”陆言越顿了顿,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你总是做出一些我没法理解的事,一些在我看来,根本不是舒悦会做的事,你和男人出去喝酒过夜,你叫陆识则哥哥,你没事找事地和我吵架,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舒悦很想忍,但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陆言越看到她的泪水,默了默,别开视线,“我说你是乖乖女,或许也只是我以为,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冲我来,陈婧是无辜的。”舒悦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的视线完全模糊到看不清面前这个人的脸,究竟是谁变了啊?那么多年,那个每当她难过时都守在她身边,说有他在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啊?“全是我的问题吗?”她含着泪,却在笑,“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陈婧,但是为了和她约会,你拿我来做障眼法蒙蔽梁叔叔和梁阿姨,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最好的朋友,当妹妹,可是我只觉得我是个工具!你利用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她被气到发抖,哭着吼出了声。而陆言越安静站着。这是景区的马路边,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往舒悦是最重体面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做出当街吵架这种事,但她现在顾不得了。她快要崩溃了。这一瞬,她甚至想要问他,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年,总是开那些会娶她的玩笑,她想说她当真了,她想说她以为自己会嫁给他,她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