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缓解骨髓抑制导致的正常细胞进一步减少,医生下处方给阮舒怡打了升白针。她的身体对升白针反应更大,这下子就连骨头都开始痛,夜里根本无法入睡。陈凛在病床边坐不住,去找医生。这会儿杨医生不在,值班医生给杨医生打了个电话,又和陈凛商量过,最终决定输人血白蛋白。人血白蛋白数量有限,在医院内属管制比较严格的药物,杨医生又在深夜打了几通电话联系过,这才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到最后药物起效,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阮舒怡的疼痛终于慢慢得到缓解。她被折磨得非常虚弱,呼吸也很微弱。陈凛要凑得非常近,才能听到她很细微的呼吸声。他摸到她的掌心都是冷汗,起身去卫生间打湿毛巾,拿过来给她擦了擦手,又擦她的额头。又过一阵,阮舒怡精神恢复了一点,看他还守在病床边,叫他去睡觉。陈凛摇头,指了指正在输入蛋白的输液管,“我不困,我看着药,你睡一会儿吧。”阮舒怡看着他,也不说话,安静地眨眼。陈凛攥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我真没事,你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她没有力气,虚虚地抓了下他的手,也没精力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她浑身都不舒服,闭上眼之前,想起什么,还是说了句:“其实……也没有很痛,还能忍的。”说完,她就疲惫地阖上双眼。陈凛这一夜都过得很恍惚,直到听到她这句。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唇线紧抿,庆幸她闭上眼睡觉了,不然,她会看到他蓦然变红的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他仓促地垂眸。他知道阮舒怡很努力,这段时间,治病的过程里无论经历什么,她都没有过抱怨,她甚至都没再哭过。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在很努力地配合治疗,等骨髓,她这么听话……这么乖。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得这种病,这太不公平了。化疗的第三天,阮舒怡开始吃不下饭。她没有食欲,频频犯恶心。晚上陈凛端着小米粥在病床前劝她,她内心挣扎一阵,最后坐起来,硬撑着吃了点,结果没过一阵,又全都吐了。化疗的副作用远不止这些,不过几天,她的头发也开始疯狂地脱落。陈凛还是很忙,推进城市间骨髓信息库打通的工作因为有了一些城市的先例,阻力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大,但是他一直没能等到他想要的消息,逐渐变得有些麻木。晚上回到病房,他发现阮舒怡开始戴帽子了。“好看不?”她特意让他看,“我从网上买的,这个帽子布料很薄,室内也能戴,回头可以分享给我的粉丝。”陈凛安静几秒才说:“好看。”阮舒怡并不满意,“敷衍。”她自己戴着帽子去洗手间镜子跟前看了看,“我觉得挺好,先用这个凑合着,万一真到了头发很少的时候,我就买个假发,光头是不可能光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光头的。”陈凛斜靠在洗手间门口,闻言反问:“那你刚出生就一头秀发?”阮舒怡瞪了他一眼,“刚出生的孩子有胎毛的,我胎毛肯定比你多。”陈凛垂着眼轻笑,心口却沉甸甸。阮舒怡臭美完了,走到他跟前停步,仰起脸看着他。陈凛眼底都是红血丝,这段时间,他瘦得厉害,她甚至觉得他看起来更憔悴。她抬手摸摸他的脸,“等下陪我一起吃夜宵吧,刘姐今天送了菠菜粥过来。”陈凛说:“好。”vip病房有小餐桌,两人面对面坐着,陈凛从保温饭煲里将粥盛好。阮舒怡现在吃饭很痛苦,用勺子舀粥,硬着头皮咽下一口,和陈凛说:“今天乐乐看起来不太高兴……你要是有空,也多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