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识则在一起的她,蜕变了。这是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阴郁的冬日里,有冷风轻轻地吹过,一路吹进他心底里,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今天他没有爷爷过世那天的崩溃,也没有从前的激愤,悲伤的七个阶段,他好像已经到了最后,他只是点头,问她:“现在你们在一起……他对你好吗?”舒悦说:“挺好的,如果你不挑拨离间,就更好,上次你在他面前乱讲话,我哄了他好久,还有上次……你要是再碰我,我也说不准会不会再推你一回。”他低下头笑了,笑着笑着就又淡了,他为自己感到可耻,又抬眼看着她,说:“你想好了是吧,万一他是为了报复……”他没说下去,现在,他不是在挑拨,只是确确实实在提醒她这个可能性。“我以前,就是因为考虑这个,才瞻前顾后,不相信他,不过现在,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赌,”她眸底有微光闪烁,“我不认为我还能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他值得我用我这一生做赌注,如果输了,那也是因为我有错在先,我会竭尽所能地努力,然后接受所有结果,这样,我就不会留下遗憾。”她的思路明晰,有条有理,言语也有力量。陆言越微微失神了几秒,余光里,已经瞥见陆识则的身影。舒悦也听到了脚步声,望过去。陆识则面色不太好,“已经五分钟了。”陆言越站着没动,心想,有吗?至于看得这么紧么。不过,他没说出口。舒悦觉得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又望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还说什么,陆识则都已经站到跟前了。他摇摇头,“你们走吧。”他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陆识则牵着舒悦的手离开。直到他们上了车,他依然望着那个方向,车子驶动,朝着墓园出口而去……他一直盯着,直到双眼酸涩,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他垂下头,抬手揉了揉眼睛。挺好的,她说得挺清楚的。没有可能了,以前的小悦子会对他心软,但现在的舒悦,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逆来顺受的小悦子了。真可笑,以前他觉得她是乖乖女,很乏味,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有反骨,明明他们曾经那么近……他却没有真正了解她。会落得现在这样的结局,或许也是活该。良久,他用左手抹了把脸,深深吸气,转身也离开了这里。回程的车上,赵念巧问舒悦陆言越都说了些什么。舒悦说:“就是问我和识则哥哥的事儿,我都和他说了。”赵念巧:“他看着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么傲气,现在像霜打的茄子,他是不是后悔了,想追你?”舒悦余光瞥一眼前面开车的陆识则,对赵念巧说:“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我已经有未婚夫了,结婚的事儿也定了,他想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正在开车的陆识则没回头,视线在内视镜里瞥舒悦,果然和她目光撞上了。她赶忙别开眼。他唇角浅浅勾了下。以为他发现不了吗?她的那点小心机。她现在就是各种表忠心,刚刚说那话,也是说给他听。很奇怪,他以前偶尔见到同学和女友腻歪,都只觉得不屑,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仿佛有魔力。他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很好哄。年算是过完,参加过葬礼的隔天,陆识则和舒悦要回酒店去住了。赵念巧没留人,在他们走之前,将舒悦拉进卧室里,又叮嘱一遍,“千万不可以在婚前搞出孩子来!这件事很严肃的。”舒悦脸都红了,“妈……你说什么呀……”作为母亲,赵念巧确实很操心,不过她想了想,说:“识则看着挺沉稳的,应该也不会乱来,一个男人如果尊重自己的女人,也不会让她稀里糊涂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