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则垂眸,思忖良久,问:“如果我能想办法解决你家公司的问题呢?”“别开玩笑了……”“你不相信我。”舒悦有些无奈,“我都说了,这不是借点钱的问题,上亿的融资不是单靠关系亲近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的。”“昨晚我有打听,你家公司最近几年都是亏损状态,”陆识则道:“但问题的核心是项目,你父亲以前做传统实体习惯了,并没有改变思路,所以项目接连失利,现在需要转变的是项目的方向和类型,不然再多钱搭进去也是徒劳无功,而且物联网带来的新渠道这块投资人会更感兴趣,对融资本身也有帮助。”舒悦愣了愣,“你怎么还打听这个?”陆识则:“我不想在你被你父亲为难的时候,我只能看着。”舒悦抿唇,心跳像是被绊了下,却又被什么稳稳托举着。但……舒何平瞧不起陆识则这个私生子,她不可能让他去见舒何平,遭受舒何平的冷言冷语。她想了想,说:“不然你教我吧,你先和我说个大概,我回去试探一下,我爸有没有兴趣。”陆识则没有拒绝,“可以。”舒悦没想到,人生头一回,她主动来酒店找男人,就是在房间里听课。从传统实体产业发展,到互联网和物联网兴起,再到新型手机终端开辟的新渠道,以及目前还在发展中的人工智能在新商业模型里的应用……这可能是认识到现在,陆识则和她说的话最多的一回,然而——她,听瞌睡了。陆识则正在讲虚拟现实,舒悦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尽管她用手挡着嘴,他还是看到了。话头顿住,他看着她。舒悦感觉就像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嘴扁了下,“我、我可能是喝的感冒药有副作用,嗜睡。”陆识则也知道这些内容对她来说有点难,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去见舒何平。能不能说服舒何平另说,至少他能将自己的想法传递得更直接和具体。虽然她不说,但他也清楚她为什么要做这个中间人。他初中时,舒何平时常来家里跟梁正国喝酒,那时候舒何平每次见到他都皱眉头。不说话,只是皱眉头,眼底透出满满的鄙夷和轻蔑,就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他习惯了这种目光,并不在意。但现在不同了,舒何平对他的偏见,也成了他要面对的阻碍。送舒悦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舒悦看他一直不说话,就以为他生气了,她想了又想,犹豫着说:“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吧,我明天再来听你讲,到时候我带着咖啡,一定不会打瞌睡,对了,我再带个笔记本做笔记。”车子在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下,他瞥她,没说话。“你就别生气了……”她伸手,轻轻抓他衣袖,摇了摇,“好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是真的怕他生气。心就这样没有预兆地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对我,你不用这么小心。”舒悦刚想说话,就听他又开口。“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你对着别人都唯唯诺诺,唯独在我跟前厉害的样子。”舒悦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陆识则指的是什么。细细回想还真是,因为家庭环境,她其实是非常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很怕得罪人,也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但唯独对他,她好像就特别横。舒悦反思自己,问他:“我过去是不是对你很糟糕?”问完,她就有些后悔。她过去对他的所作所为,她自己其实都很清楚了,何必还要问他的想法。绿灯了,陆识则踩下油门,语气很淡:“计较过去毫无意义。”舒悦安静下来,她无法确定他这话是否真心,但又不好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