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暖哪里看不出祁王这波敲打大有敲山震虎之意,越是这时,越要沉着冷静。“没事,只要他一日没证据,那舞娘便性命无虞。”说来也巧,府上前脚才送走了端敬小侯爷,太子爷后脚便驾到姜府,姜意暖才端起云舒递来的竹笋鸡汤小云吞,门房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传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小姐,老夫人让奴才来传话,太子爷已经走到东门,特来约您去西郊骑马打猎。”门房不能踏足院门,只远远的跪在外院的角门,气息稍稍平复,便又说接着说:“老夫人还说,让姑娘换一件颜色鲜亮衣裙,别让太子爷等久。”姜意暖蹙眉,这些时日太子对外说是勤政河务,实则在太子府闭门不出的养伤,这才没两日,怎么就能生龙活虎的约她去骑马打猎,她这心里忿忿不平,直呼阿兄下手委实轻了些。“是,知晓了,这就去。”姜意暖嘴上应允着,却根本没有半分紧迫,继续拿着调羹搅弄着那碗鸡汤小云吞,比起太子久等,她觉得云舒费心熬煮的美食更不可辜负。前世,太子殿下经常来侯府找她,每次来都是大张旗鼓的跑来,恨不得让整个上京的人都知晓他的心思,单纯的她,格外喜欢被太子贴上那层专属标签。这一世,当阿兄出手打了太子殿下后,他依旧能做到含笑登门,闲庭信步的来,此举着实让姜家人感到心存愧疚。否则祖母也不会特意派人来传话,担心身边嬷嬷们传话太慢,而遣了府中门房在角楼传话,这等事从来没有过,可见她老人家受宠若惊的程度。“姑娘,您先别喝了,等您从西郊打猎回来,奴婢再给您做一碗也不迟。”云舒瞧着自家姑娘如此欣赏她做得饭食,满是激动,可此时太子还在正厅等着她打猎,姑娘非但不着急更衣打扮,反而慢悠悠的品尝美食,眼看着时辰一点点流逝,也不见她着急。“急什么,若是太子殿下没耐心,大可先行离去。”姜意暖侧过头,满是不屑。她觉得这些日子定然是过得太舒服,眼看都要忘了萧策这么个人,猛然听见他来接自己去骑马打猎,心里一阵恶心。“可是面子工服,还是要做做的。”云舒知晓自家小姐心思,毕竟有了顾依依横叉一杠,谁又能对朝秦暮楚的太子欢喜的起来,可眼下太子殿下在府中等待,于情于理,也不能怠慢。许久后,姜意暖深吸了口气,眸色逐渐沉寂,她拿起绣帕擦了擦嘴角,临出门前,满眼不放心的嘱咐:“那云清你莫忘记,过两个时辰来传话,原由就按着先前的由头,切记切记。”“是,奴婢记下了。”云清摇摇头,心中暗自揣度,这太子爷是有多遭人厌烦,竟让端方有礼的姑娘不惜扯谎脱身。——萧策在等下人端上第二盏茶时,脸色逐渐露出不悦,他搭在檀木桌几上的手指,微微收拢,力道不小,乃至骨节泛着些微的白。姜府他来过次数多至百余次,从来姜意暖都不曾让他等过许久,知晓他要来亦或者有人通禀,她无端在忙什么,都会放下手中事,跑来见他。如今倒是好,让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未见到,萧策心中在默默计较,若非姜府手握西南重兵,势力足可与祁王的黑甲军抗衡,他又岂会如此低声下气去跪舔一个朝臣之女。堂堂当朝太子,想要纳娶妾室侧妃竟然还要被朝臣之子殴打挂彩,还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登门求和,偏巧这姜意暖诸多疑点却死无对证,想到此处,他更是悔不当初。这两日在府中养伤闭门不出,听顾依依那边派人来传消息,说是无端端被姜意暖打骂,还灌下红花汤以示惩戒,这明着是在打骂顾依依,每一次打骂都比抽他脸还令人发指。萧策正皱眉回忆前尘往事,姜意暖那张名动天下的绝美娇容,连跟他说话都是软绵绵的,带着温婉,若非府中安插眼线来报,他真有点认不得他这位小青梅了。“太子殿下,臣女听闻您相邀去西郊骑马,刻意换了件得体的衣裳,让您久等了,请殿下恕罪。”姜意暖姗姗来迟,她脚步轻盈,仪态万千,随着她款款走来,身上佩戴的环佩声渐行渐近,婷婷袅袅如画中仙。“多日没见,怎么生分了。”萧策瞧着眼前云发如墨,韶艳动人的姜意暖,心中才升起的那些烦闷之气,渐渐又被强压了下去。今日姜意暖穿了件双色牡丹花纹的蜀锦长裙,连头饰都一应点缀的花色鲜艳的鎏金首饰,蜀锦外罩轻纱风流锦,随着她低头走动,风吹纱摆,连桃色珐琅耳铛也随着起伏摇动,雪白脖颈肤若凝脂,隐隐曼妙着花色描案。萧策眼神有些深沉,不得不说,如今的姜意暖再不是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光景,韵味十足,教人忍不住得心猿意马。“啧,暖暖今天太美,早知道就不约七皇叔一起去西郊打猎,真想把你藏在闺阁,最好谁都别看见。”萧策喉头滚了滚,他确实有些后悔,毕竟父皇发话要尽早给七皇叔迎娶正妃,而后分封回人烟稀少,贫瘠荒芜的漠南。可惜,当年先帝便曾说过若祁王一日未婚配正妃,便不必固守封地,也好承欢膝下,可惜了,先帝没过许久便薨逝,文帝这些年每每提及婚配都被祁王婉拒,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他的把柄,纵然找不到上林苑那女子,大可随意按个贵女嫁过去充数。只要无意壮大祁王势力,将他困在贫瘠之地,足以牵制日益壮大的黑甲军。“太子爷也邀了祁王殿下?”姜意暖眉心微折。“不止,这次父皇可是邀请了端敬小侯爷前些时日造访的那些世家贵女一起去狩猎。”太子笑容温润儒雅,他见姜意暖似乎也不太高兴与祁王同游,轻声催促道:“暖暖,咱们得快点,别让七皇叔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