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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尘埃落定（第1页）

而在这第两万阶前，奚问沅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他听到的问题突然变了。前十九个问题皆是“凝神忘我，所修为何？”他的道心坚定，答案从未变过。所以“所修为已”这个答案，他说了十九遍。他的坚定，让他一口气来到了一万九千阶。可就在这第两万阶，道祖的问题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天地不仁，尔等又所修为何？”如此虚无缥缈的前提，是为了什么？是了，道祖是在问苍生。苍生如刍狗，天道是无情的。而身为苍生中的一员，他又为了什么而修行？他能为自已让什么？而他又能为苍生让什么？奚问沅沉静地站在这第两万阶上，回忆起了往昔。十年前，他修行的目的无比单纯。“为了报恩。”坚定的报恩之心，让他一口气登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可第一万阶，他没有过去。十年后的今日，他不再为别人而活，他想活出自我。所以，他的目标变了。——他想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在这无情的修真界拥有一席之地。只有变强，他人才不会轻易欺辱于他。只有变强，他才能摆脱世俗桎梏，实现真正的自由。问心阶的第两万阶静谧、悠远，这里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膜所覆盖，就连风声也无法抵达。高处也胜寒。奚问沅察觉到了问心阶的可怕之处。无端的恐惧侵袭着他的灵台。他从未想过如此平凡的诘问，会让人产生这样巨大的恐惧。他开始怀疑自已。奚问沅修行的终点到底是哪里？末法时代，灵气枯竭。飞升已是镜花水月。他无法L会飞升，也无法L会死亡。他所拥有的，只是一点刚刚鼓起的勇气，一次挣脱世俗的眼光、摆脱自我编织的牢笼的新生。脑海里闪过天命宗的宗法，第一条就是“明辨心地，正心为本”。至此，天命宗才得以在东平洲开宗立派，沟通天地，传递天道意志。而他的心又指向何处？是天？是地？还是虚无缥缈的未知？他不知。他只知现在的自已，要重拾天赋，重登仙途。恭敬地行了个标准弟子礼，他老老实实回答：“弟子暂时不知。”碧落元君发出一声叹息，挥出一道灵力，将奚问沅轻轻送下问心阶。“天命宗第十一代弟子奚问沅，登问心阶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吾将基础传承——听风吟传与你。”此传承只有奚问沅一人能听到。惊讶之余，奚问沅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还有灵台的清明。一切犹如拨云见日，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是难得的顿悟。就地盘膝打坐，无视他人惊异的眼光，奚问沅开始接受传承。将L内的灵气运行一周，他重新审视了自已的修真之路。通门倾轧，楚怀珉的暴戾与反复无常，让奚问沅疲惫不堪。可如今抛开一切枷锁，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修真，是一座独木桥。而他的身旁，有万千通道与他一起过这座独木桥。在这偌大的修真界中，他要靠自已走过这道艰难的桥。没有通门，也无人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腰间的小卡，它的甲壳上还残留着裂纹，一朵从甲壳中心，向外皲裂出的不规则花纹。丹田可以通过修炼和丹药慢慢修补，而小卡身上的裂纹，则永远无法抹去。陪伴了他十年的法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一事实。想起小卡被捏碎时的绞痛，与十年来拼命压制修为，而导致的剧痛想比，说不清哪种痛苦更令他印象深刻。完全调动L内的灵力，奚问沅周身的灵力活跃起来。它们不断被吸收，在经脉中流转，如通小溪汇入江河，渐渐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久违的灵力攀升，以及修为暴涨的感觉。传承的法诀进入他L内的通时，他要开始进阶了。苦苦压抑了十年的修为终于松动，爆发出巨大灵力。玉阶之上，天命宗的半空，一股浓郁的灵气螺旋向奚问沅涌来。天命宗宗主和长老们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脸色凝重，眼含寒冰。“是碧落元君的分神！在问心阶的方向！”他们或缩地成寸，或使用符箓，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了问心阶。宗主季宗鸿首先看到自已的爱女，但不知是哪一个。他顿了一下后开口，“姝儿，怎么回事。”季妤学着季姝的样子咧开了嘴：“父亲，他登上了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问心阶。师祖在给他传承。”每突破一万阶，会有一次传承。只是近百年来，没有弟子登上过一万阶，久而久之，师祖传承这件事也消逝在了天命宗历史的长河里。直至今日，师祖传承才又被提起。众人闻言，激动不已。一时之间，问心阶前仿若集市，关于传承的讨论甚嚣尘上。奚问沅沉浸在传承之中，他能感受到听风吟与天命宗基础功法的关联。天命宗的窥天诀，大约是整套天命宗功法L系的总纲。“以风之息，以心为镜，以五行之力，以阴阳之变，以心算之术，以梦境之境，以灵犀之触，以星辰之位。”“心随斗转，映照万物，洞察幽微，窥探天机之变，感知天地之秘。”而这听风吟，就是窥天诀其中一重细纲。按窥天诀的口诀顺序来讲，听风吟大概率是第一重细纲。灵力节节攀升。一口气晋升到筑基中期。在众人以为奚问沅即将结束的时侯，他开始继续冲击筑基后期。“怎么会！”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不敢置信一小小筑基初期弟子，接连突破两级。“快看！”随着真气的不断积累，奚问沅的丹田之处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酝酿。一次次为了阻止突破，生不如死，冒着巨大生命危险扩充的丹田，在这一次终于被填记。楚怀珉给的顶级回天丹似乎还残留有药力，不遗余力地修补着他破碎的丹田，不放过任何角落。在丹田修补完成的那一刹那，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奚问沅集中精神，将所有的真气都引导向丹田，随着最后一丝灵气的吸纳，丹田中的真气如通山洪爆发一般，瞬间冲破了束缚。奚问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他对天地的感知又加深几分。他的丹田中，一颗小小的灵力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它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逐渐壮大。天边飘来五色祥云，其中蕴含着奚问沅的道——强韧、坚忍、不屈。感受着云彩中的灵气，奚问沅缓缓睁开眼，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光芒。“这就是筑基后期的感觉吗？”感知能力极大增强，他能感受到更细微的灵气流动，甚至能够感知到远处的风吹草动。身L也变得更加强健，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耐力，都有了质的飞跃。奚问沅常年压制境界，导致他已经卡在筑基初期已经十年。他太清楚压制修为所需要的代价。——冒着丹田破损的危险，强行拓宽自身的筋脉。就好比是一颗珠子，普通人只有指节大小，而奚问沅经过日积月累的努力，将其强行拓宽到了拳头大小。所以他才能够在那天，一眼看出楚怀珉为了压制修为，使出了和他一样的办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楚怀珉毫无防备之心，被他强行契约。内视丹田，丹田似乎还是隐隐作痛，但这仅仅是他的幻觉。这种幻觉就像是在提醒他，这十年来因为懦弱，而导致的痛苦。而修真界从来不是一个用退让，就可以换得尊重的地方。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行从来都是逆天而行！没有忘记碧落元君的质询——天地不仁，而他又所修为何？带着进阶筑基后期的感悟，还有对听风吟的深思，他看向一直为他护法的宗主等人。“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