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去想为何元宝才筑基就能算出来这些。十年前奚问沅第一次出现,他正处于化婴的关键时刻。为了救元宝,他放弃了化婴。还被师父抓回归去来山。等他的伤口痊愈,他就等着一个新的机会溜出宗门。他想去寻那些异常气象,验证自已的猜想。可这一等,就等了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师父青云子再次闭关,他让好一切准备再次出宗。可这一次,他失去了唯一的契约。说不清内心的悸动是什么,也许是契约后的不适,楚怀珉熟练地用九息治愈术恢复经脉。他的修为也从金丹后期,快速回金丹中期。身后的灵植欣喜地吸收着浓郁的灵气。不止身边的灵植,整座归去来山都笼罩在浓雾之中。经过炼化的灵气滋润山中万物。竹林里的竹子渐渐染上金色,金色的竹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无数根金条,熠熠生辉。直到夜幕降临,由灵气凝结而成的灵雨才缓缓滴落,浸湿土壤,流向不知名的地方。另一边奚问沅内心空洞,一路麻木地走回天命宗。不是储物袋里没有加速符,只是他伤心之余,竟然将此事忘记了。穿过一片狼藉的腾云镇,在天命宗山脚下,一处光秃秃的小坡,这里就是他在天命宗的住处。山脚下人迹罕至,只有他一人愿意来此居住。故而,整个天命宗里,都无人发现,有一位小弟子整整消失了一天。天已经蒙蒙亮,使了个小清洁术,将一路的风尘仆仆洗去。换上天命宗的弟子服,一身镶嵌着翠绿色丝线的白色道袍。如凡人一般,安坐在木屋里唯一的小榻上。这还是他刚入师门时,母亲让人特意搬上山来,他从小睡惯了的塌。现在他已长大,小塌已容不下他。可他依旧在上面打坐。迷迷糊糊间,奚问沅睡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就让起了噩梦。梦中的自已回到了十岁那年大暑。他们一家远道而来,跋涉过数十座大山,穿过西山域与东平的交界。只为了开拓家里布庄的生意。他们一家在郊外租了院子,父亲进城打探,母亲在小溪边浣衣。明明还是晴空万里,飓风却骤然降临,将在院子里玩耍的自已卷入其中。狂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的脸也被风中裹挟的乱石刮花,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这是他第一次面临死亡。绝望之际,一袭黑衣的楚怀珉宛从天而降,将他牢牢锁在怀中,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带他远离了风暴中心。风暴平息后,楚怀珉喂他吃药,给他穿衣服。他直勾勾看着楚怀珉,在梦里反复叫着“哥哥”。画面一转,他又回到在天命宗的日子。是他苦苦哀求父亲母亲要进入天命宗。父母虽失望,但也由着他入了宗门。没通过灵根测试,在宗门的问心阶试炼中,他拔得头筹。与他一道入门的孩子莫名地疏远他,他不知这是为何。直到十二岁那年听到一番对话。“有些人命好,灵根虽差,但靠问心阶进了门。”“羡慕不来,有的人天赋好,有些人运气好,而我等只能勤勤恳恳修炼。”奚问沅恍然大悟。原来在其他弟子眼里,他只是个“运气好”的人。他终日惴惴,惶惶不可终日。他想挽回通门的情谊,可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即使他的修为在筑基初期已徘徊十年,通门依旧疏远他。在日复一日的艰苦修炼中,他想象着哥哥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可他没等到。在噩梦的深渊里沉浮,身L越来越沉重。先是四肢,然后是身L,等他的头完全沉入水中,他开始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犹如溺水之人,奚问沅在最后一刻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已已经泪流记面。看着被泪水晕开的布料,耳边想起师兄弟的嘲讽。“嘿,大家快看,他要哭了!”远方归去来山上的楚怀珉,此刻烦躁得想杀人。“哭哭哭,就知道哭,怎么这样能哭。”两人一经签订契约,对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边修炼,还要分心关注对方。没想到这傻东西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宗里。鬼使神差花了大半日看元宝的睡颜,没想到傻元宝被噩梦魇住了。根本没有怀疑自已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楚怀珉分出一只手来,画了个简单的阵法,将自已眉心血逼出,滴入阵法中央。蓝色的光亮起,凝神阵成。奚问沅的灵台像是忽然注入一道清流,让他觉得冰凉又舒适。“嗤!小崽子。”奚问沅还没来得及悲伤,就又沉沉的睡去。楚怀珉不自觉地又看了他好几个时辰,内心逐渐安宁,合上眼,继续沉浸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