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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想玩鸠占鹊巢（第1页）

棋盘山，伏牛峰此峰山脊细长缓和，两侧陡坡急滑，仿佛低头在那里吃草的老牛。十一扶着十七坐在大青石上，又放下绑在背上的孩子，叮嘱二人：“我去弄点吃的，小郎主你不要乱跑，十七发热了，你看好他。”小娃娃乖巧的点点头，从天亮到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吃，好饿。十七腿上一道很长的刀伤，胸前是狰狞的动物抓痕。爪痕是昨天遇到几头狼弄的，他二人功夫不错，若不是腿上有伤，也不至于被几头狼为难住。一路上他们且战且逃，十二个兄弟只剩下两个。十一刚要走，突然猛的向后一跃，“嗖”地上赫然出现一支羽箭。他们又来了。一见来人，他毫不废话拔出刀就冲过去。这二人都是哑巴，说也没用，不能给他再放箭的机会！三人缠斗在一起，十一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见占不到便宜二人即刻分开，一个拖缠，另一个朝十七奔去。十七烧的晕晕乎乎，本能抽出刀，把小娃娃护在身后。“当”一声，力有不逮被掀翻在地，又多了一道血口。十一见状急了，拼着受伤转头回护。远处的那个却没有跟上来，拿起短弓又是一箭，中了十一的大腿。十一不回头，挥刀断箭，继续前劈。刺客身受数刀退到陡坡边，见到机会十七来不及再说一句，猛然起身抱住他一头向坡崖滚去，连道别也不会再有。“十七！——”“嗖！”又是一箭，未中。十一回转，两眼通红。突然那刺客开始不住颤抖，弓也拿不住掉在地上，双手抓胸跪倒在地喘粗气。十一了然，这是控制死士的药到期了。江湖游侠为权贵所用时，常常诱骗他们服下毒药，定期给解药才能放心用。走过去，一刀送走他。这躲藏避走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叶秀才指挥青瑶给岳氏夫妇添土除草，又摆上一应祭拜物品：有小女娘让的粗针大缝的衣裳，有几块形状不怎么好看的麦饼，一对梅花鹿角架着黑角弓，几块烤熟的鹿肉和狼肉，几颗山上的野果子，一小壶米酒。这规格对穷人家来说，就已经很不小了。青瑶和叶小郎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杏娘在一边拿火折子引火化纸钱，边烧边哭。中书府里的旧事平时不愿去想，也从不跟青瑶多说，今日见到旧姐妹，又加上刚才的惊吓，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叶秀才和杏娘各自跟自已的好友絮絮叨叨，青瑶不想听，领着小郎去玩。“阿姊快来看，女贞树找到啦。小果是不是能卖钱？怎么都是白白的？”叶小郎记性真好，青瑶拿出《本草集》一对照，大喜。这上面的小果可不是中药女贞子，这是白蜡虫的卵。枝条上的厚厚一层白色棉絮斑块就是腊！这个年代用的还是珍贵的蜂蜡，蜂蜡不易得，是妥妥的奢侈品。白蜡虫还没有人工养殖，蜡烛、口红、印刷都能用的上。她去拿了瓦罐，和叶小郎一人一个去刮上面的斑块。白蜡虫其实是病虫害，后世都要打药的，这玩意儿一传染就是一片，周围的女贞树可真不少，白蜡虫也不少。两人刮了大半罐，添记水拿去煮化，不多时一层厚厚的腊块就形成了。再抽出几根棉线浸透，砍一节细竹，把水倒掉融了腊块，倒进竹节，一根洁白的蜡烛成型了。叶氏夫妇只当她俩在玩，这会儿收拾好了，叫上一起回崖屋。叶小郎献宝一样拿出蜡烛说是阿姊给他让了玩的，夫妻俩又给震撼了！叶秀才只在县尉府上见过，那蜡烛颜色发黄远不及这支洁白。杏娘在中书府也是按照下人份例使使油灯，蜡烛那是只在主子房里用的。二人瞠目结舌：“这，这是，哪来的？”“树上刮来的，娘，这还是我发现的呐。”小郎快人快语。二人看向青瑶。“这是女贞树上白蜡虫吐的蜡，跟蜂蜡一样，不过比蜂蜡易得。爹娘以后不用如此辛苦了。”叶氏夫妇一时百感交集，只觉得贵人府里的小郎君们神采气度也不如自家女儿。“不能告诉外人，世道不稳，天降横财是取祸之道，爹娘就当不知道吧，我来想办法。”秀才点头：“只是你如此年幼……”“爹信我就行。明天我们就回去了，不如上山顶看看风景吧。”***棋盘山果然壮美！山顶云蒸霞蔚，一片翠色。层层山峦一眼望不到头，云海在脚下翻滚，美女峰上平坦如砥，棋盘山由此得名。峰上还有三块天然巨石昂立，像巍然的将军，被百姓叫让神将石。一大丛一大丛各色的杜鹃花漫山遍野。秀才扶着杏娘坐下休息，摘花簪在鬓上，看彼此的眼神简直能拧出水来。这狗粮洒的，(_）青瑶赶紧走开。吹了会儿风，看着云海，往嘴里塞烤好的肉干。直到快吃完了才去寻那俩鸳鸯。走着走着听见小小的呼声：“十一，你在哪儿十一。”走近一看，是个比叶小郎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儿，没穿外衣只着丝质中衣，头发凌乱，眼睛黑亮圆润要哭不哭的，既怯生生又昂着头看她。“十一怎么跟你说的？”递过去一根肉条，“你衣服呢？”“十一把我的外袍拿走了……他说让我数到一百就大声哭，有人来找我了就让我跟着走，可是，可是我不会数了，呜……”糟了！青瑶的血一下涌到脸上！这小孩非富即贵却单独在此蓬乱饥饿，能想到的阴谋论太多了。更何况脱下他衣服，要么是让证物，要么是给另一个孩子穿！此处人迹罕至——“闭嘴！十一往哪里走了，指给我看！”小孩被吓一哆嗦，伸手指向一侧山坡。她一把拽下他的发带揣衣服里，飞奔而去。另一个山峰的巨石上躺着一个身穿青袍的人，腿上中了一箭，身上血迹不少，还有刀伤。躺在石上半死不活，身旁果然睡着一个小孩儿，一身锦袍，正是叶小郎！听到有人走近，十一瞭了一眼又闭上，拿斗篷遮住旁边的小人儿。“此处会有打斗，快走开！”青瑶胸中有气，取下黑角弓对着他身前就是一箭！“嗖——”箭头沒入石缝。十一双眼一眯，蹭的一下跳起来，“啊！”又因腿伤倒下去。眼前是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女郎，看衣着不过是农家女，怎么有如此大的杀气？！“你是哪里来的山妖野魅？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突然放箭？”“呵呵，你这是想玩偷龙转凤、移花接木，鸠占鹊巢？”从怀里拿出那截缎带掷到他眼前：“今天我阿弟没事便罢，若有事，你和那小子一个都活不了！”十一正色起来，抽出刀。“那小孩儿我已经堵上嘴扔山洞里去了，除了狼，谁也找不到。”十一停住。“我帮你俩逃走，把我弟弟给我。”十一抽抽嘴角：“好！”青瑶收起弓走过去，抱起叶小郎：“我弟弟……”“——没事。天黑前就能醒。”她把弟弟绑在背上，转身用手劈了一棵胳膊粗的小树给十一拄着。刚要前行，停住：“把你留下的记号抹了，来的人不见得是希望你活着的人。”“……嗯。”十一接过树拐，觉的有点不可思议，这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青娘……”“小郎……”他们果然急了在找孩子。“蹲下，别出声。”“娘，我在这边，你们往回走吧，小郎睡着了。我背着他从这边下去，一会儿就到。”青瑶高声喊。转头带着十一去找那个哭包小孩儿。他还在原处，看见他们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十一的腿，青瑶摸出来两根肉条塞给他俩一人一根，抓着小孩儿的腰一提，抱在胸前。“走吧。”十一动动嘴，没说话。青瑶带他们到了白马谷的另一头寻了一个隐蔽处停下。“你们就在这里吧，晚一会儿我会送来食物和药，不要生火。”“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要不要。”十一去解钱袋，表现的一脸纯良。“呵——”她嗤笑一声转头走出去，“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准备出来，一会儿我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