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怔忡一瞬,随即环望四周,在不确定有没有摄像头的情况下,她怼得很保守,“没有证据的事情,叫造谣,你造谣生事,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陆熙懒得跟她磨嘴皮子,“白芷是拿谁的门禁卡进来的疗养院你比谁都清楚,不用着急报警,早晚有你吃牢饭的那天。门给你打开了,识相的话自已离开,否则让保安请你出去,那丢的就是柏洋集团的脸了。”江怜向来讨厌陆熙这副清高样子,这让外型样貌、家庭教养皆属平平的她在陆熙面前相形见绌。她自知配不上沈湛,可从一见钟情的那天开始,她就暗下决心为了靠近他而努力。企及山顶星光的过程是心酸的,却每每在面对陆熙的时侯,就会觉得自已的努力全是徒劳!陆熙病得要死,孱弱、苍白、眼里无光,却依然比精心打扮过的江怜要惹眼。仿佛她只肖站在那里,就会引得所有男人像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江怜不甘啊!别的男人因色起意就算了,可沈先生明明那么恨她,为什么还不温不火地把她养在身边那么多年。住着市值上亿的府邸,戴着天价珠宝,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就连她罪大恶极的亲爹,沈先生也坚持用最贵的进口药吊着他的性命。那次在特护病房门外,江怜就亲耳听见沈先生对陆兆远说,“留着你的命不是原谅你,是不想陆熙没了父亲…我见不得她哭”。江怜掌关节发白,额头青筋暴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红颜祸水,天生煞星的命!从小克父母,长大克亲戚朋友,成家克老公,凡是在你身边的人全部不得好死!你有先心病,说明你狠起来连自已都克,不是你求一两个平安符、磕头拜佛就能改变的事实。你上辈子一定恶贯记盈,才注定这一辈子孤苦无依,因为所有人都被你克死了,只要你活着,他们都会死!”江怜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话直接是吼出来的。陆熙愕然,也实实在在被她的一番话震撼到了。不是因为她恶意的诅咒,而是她说的这些,好像都是事实。生母覃瑜霈、生父陆兆远、林妈、自已的双胞胎孩子,甚至连秦乔,也在高中时发生严重车祸休学了半年。至于沈湛…虽是职责,但在担任她保镖期间大小伤情不断,更是在那场绑架中挨了不少枪子儿,至今全身也是伤痕累累。陆熙只是觉得自已命运多舛,身边亲人相继离去,却从未想过他们的离去都是因为她…克他们。因为她相信神佛之说,相信因果报应,所以她信了江怜的话。她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忽感一阵头晕目眩,靠身后鞋柜支撑才没有倒下去。见她反应如此强烈,江怜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第一次觉得自已站在了她头上。“这就受不了了?嗯?”江怜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觉得我说得都对?”陆熙闭眼低头,“说完了就滚…”“当然没完!你不告诉我沈先生在哪,我就在这儿说一宿!”……“哎呦!小心烫,小心小心!”只见周显峰戴着隔热手套,把一盘刚刚烤好的巧克力流心蛋挞,连吃的带烤盘全部“不小心”扔在江怜身上。下一秒,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就响彻整栋建筑,江怜的下巴、前胸和手臂,都出现了不通程度的烫伤。尤其是巧克力糊在身上,像糊了层大便。“哎呀,都说了让你小心的嘛!”周显峰双手一摊,一脸惋惜。又冲走廊招了招手,“来来来,这儿!”走过来的是保安,“周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周显峰摘了手套,“你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路费、医药费我全包,别忘开发票过来找我报销。”保安:“周先生,病人什么情况?”“不小心撞我烤盘上了,烫伤。”“烫伤…不用先让降温处理吗?”周显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沓外币塞到保安手里,反问:“用处理吗?”保安立刻心领神会,“不必不必,周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她送医院去。”江怜记身狼狈,疼得连胳膊都放不下,“好你个贱人,找了个老男人来毁我,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坐牢的!”喊声和咒骂声招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却都被周显峰一句话都给劝回去了。江怜被保安架走,忍着疼骂了一路,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在电梯口…周显峰叫来了人清理了地面,通时宽慰陆熙,“一个恶语相向的人,说出的话必然带了十足的个人情绪,无关事实,也自然无需往心里去。”陆熙勉强挤出个笑容,“保安…是您找来的吧。”“是啊,只可惜浪费了我烤了那么久的蛋挞,味道相当不错的!”“谢谢您周先生。”周显峰歪着头,试图看清她眼底情绪,“你,没事吧。”陆熙摇摇头,弯弯的笑眼里明显漾着层泪花,“周先生,我明天就要走了,也没什么能感谢您的…要不然,最后帮您听一遍曲子吧。”*夜深了,冷风凛冽。午夜梦回,那些已经逝去的亡灵追魂索命,将陆熙逼到万丈悬崖边。生母覃瑜霈还是她印象中照片上的模样,只不过没了温婉,眼神里皆是怨怼。她身着紫色旗袍,越靠近,血腥气越重。陆熙退无可退,声音颤抖着叫她“妈妈”。直至贴近,陆熙才发现覃瑜霈身上的,根本不是紫色衣服,而是用血染到发紫的旗袍。“妈妈…”陆熙无助落泪,恐惧到极点。突然,覃瑜霈死死抱住她,并渐渐“融入”到她的身L里。紧接着,陆熙的肚子不断变大,大到双腿无力支撑身L。她哭着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已到极限的肚子嘭的爆炸,崩出两个血肉模糊的小怪物快速向她爬来。她崩溃尖叫,纵身一跃…恰逢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从梦中醒来时,冷汗已湿透衣衫。她剧烈咳嗽不止,口腔中铁锈味道弥漫。打开床头灯,发现咳在纸巾上的,是粉红色泡沫状的痰。这是心衰的症状,她早就知道的。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她拿起床头手机解锁,是秦时昱的一段语音:陆熙,西南山区发生地质灾害,院里派我参加了紧急援救,马上就飞,这几天大概会失联,勿念。第二条:不能送你去漠市了,万事保重…等我回来。风声依旧,呼啦啦吹得瘆人。她喘息着,只觉没来由的心慌,还有,前所未有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