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学

第 8 章（第1页）

很快，莉莉安就彻底明白日向翔阳打排球有多烂了。因为她看到了这家伙打排球的样子。不过直接说烂也并不贴切，日向翔阳的弹跳能力和运动能力正如他之前无意间展示出来的那样惊人，以至于他的个子虽然小小的，在场上却很能吸引人的目光。再加上那一头醒目的橘色头发，几乎可以说是最耀眼的存在。可关键在于，橘子脑袋虽然拥有活跃的体育细胞，却似乎并不能很好地调动这一身细胞，连正面飞向他的球都经常以一种看起来很好接但就是莫名接偏了的结果错过。还有更惨烈的情况，这家伙接到了球——不过是用脸接的。在第三次目睹这家伙用脸接球之后，莉莉安把推到头顶的墨镜重新拉下来，架到鼻梁上，再沉默地偏转脑袋。太糟糕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在排练该怎么接到球，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在进行长跑锻炼，第三次则是刚练完球浑身热气腾腾的样子。总而言之，橘子脑袋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和排球、运动这些元素紧密联系在一起了。所以莉莉安先入为主以为日向翔阳打排球会很厉害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糟糕，连她这种完全不懂排球的门外汉都不忍直视。……头一回看日向翔阳打球是在傍晚，课程结束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挂上了漂亮的橘粉色晚霞，将世界涂抹得格外温柔。同学们结了伴，三三两两背着书包聊着天往外走，也有好些人留在学校参加社团活动。乌野在放学后仿佛忽然间活了过来，整座校园里弥漫着白日里缺乏的生气与喧闹。反正也闲着没事干，所以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莉莉安到了他们的训练场地旁观。说是训练场地也不尽然。鉴于日向翔阳现在并没有正式入部，不能（正大光明）使用体育馆，所以他练球的地方其实是片临时找的露天绿草甸，旁边不远处就是乌野的足球队，围网内时不时传来队伍锻炼的口哨声。这片场地没有座椅，日向翔阳和搭档的书包都是随意放在草坪上的。莉莉安既不愿意坐在地上弄皱自己的裙摆，也不愿意将书包丢在地上弄脏，提着包半天没有动作。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姿势，莉莉安什么话都没说，日向翔阳却似乎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想法。开始锻炼前，他把自己的斜挎包由竖放改成了横放。在莉莉安疑惑看着他的动作时，日向翔阳忽然抬起头，很热情地对莉莉安说：莉莉安同学可以把包放在我的包上面哦，这样就不会弄脏啦！热情得，毫无保留。于是他接着往地上展平外套的意图也很明显了——让她垫着的。莉莉安止住了日向翔阳的进一步动作，把自己的牛皮书包叠在日向翔阳看起来空空的似乎没装多少课本的包上面，自己则选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站着，好躲避漫天的夕阳。多谢。最后，莉莉安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出了这个词，目光放在那两个交叠的书包上。不用客气！日向翔阳笑得一如往常。日暮时分的阳光本就比白日里柔和许多，透过叶片后更是几乎不剩多少了，只在面前的草地上洒下或大或小的圆形光斑。莉莉安对自己挑选的位置很满意，将目光从书包转移开，总算双手抱臂安静观看起来。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傍晚时分，日向翔阳和搭档就着这片还算宽阔的场地练习排球——然后莉莉安就有了上面那些判断。从最初的想看看橘子脑袋到底为什么这么热爱排球到确定橘子脑袋打球技术很烂，总耗时不超过十分钟。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和日向翔阳一起练习的是个暴脾气的黑发高个子。尽管他的脸看起来很臭，但发球接球技能都非常厉害，还自带一种王者气场。更为相称的是，他对搭档的嫌弃值和他的打球技能完全成正比。整个练习过程中，不懂排球的莉莉安也可以通过他骂出boke的次数完美判断日向翔阳的失误次数。想必就是日向翔阳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很讨厌的家伙吧。总之，在臭脸高个的对比下，日向翔阳的表现简直惨不忍睹。现在，排球再一次向日向翔阳飞过去，而他也再一次错过了接球的机会。缺少了阻拦这一过程，排球便毫无障碍地向着旁边的树木一路高歌猛进——至于那棵树，正正好好是莉莉安挑选的成荫的大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日向翔阳飞快转身，朝着莉莉安的方向伸出手，企图弥补这一切。最后发现本来只是旁观的莉莉安轻轻松松就接到了排球，并不需要自己的补救。莉莉安甚至没怎么动，只是懒洋洋偏了偏头，再伸手，那个排球就相当温顺地落入了她的掌心。而后，她轻轻一抛，排球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到了日向翔阳的脚下。整个过程发生得异常顺利而短暂。日向翔阳松了口气，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没接住球，差点就砸到莉莉安同学了！又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诶，等等，所以莉莉安同学刚刚居然就那样接住球了吗！好厉害！毕竟是种族天赋。吸血鬼的速度与力量都远超过寻常人，他们不管是打球还是跑步都不会跟普通人一起，那样实在太乏味了。不过想起之前从里克叔叔那里听来的魔党，莉莉安对于眼前这号未知生物的怀疑还未能完全打消，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抬了抬墨镜，没有接话。倒是旁边那个臭脸高个开口了：你们两个，认识吗莉莉安：……莉莉安偏头，把墨镜从鼻梁上拉下来。因为表情太臭，莉莉安此前都没仔细打量过这个家伙，而现在，她不得不认真审视起面前这个人。半晌后，她才开口：我都站在这里大半天了你居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你以为我站这里干什么，cos雕像吗日向翔阳的搭档似乎和他本人一样反射弧漫长，以至于莉莉安都觉得有些许匪夷所思了。她平时很少对着陌生人一口气说这么一长串话的。黑发高个依旧顶着那副好像被人欠了三千万的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以为你是单纯在这里躲太阳。遮阳帽、遮阳镜什么的。莉莉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她所能保持的最大温和姿态回答道：谢谢。如果不是刚刚放学铃响过了，我还以为现在是中午太阳正盛的时候，而不是太阳都快落山的时候呢。虽然她也确实连夕阳都不想多晒就是了。不过大概是她的阴阳怪气过于英式，答完这句，旁边两人都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情。……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错觉。莉莉安沉默的当口，日向翔阳及时探过脑袋，为两人做了介绍，对着黑发高个说：莉莉安是我的同班同学，来看我打排球——专门来看我打排球的！再朝着莉莉安道：至于这个家伙，他叫影山飞雄，是球场上的王者——最后那个字还没发完音，日向翔阳突然莫名其妙捂住嘴巴，嘴边的话来了个急转弯，转而道：是二传手。莉莉安哪里分得清一传手二传手三传手，只是朝那个臭脸高个微微点头，没多废话。她哪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也同样是臭脸的形象。总之，臭脸碰上臭脸，双方都很默契地维持着差不多的表情。以至于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突如其来的沉默蔓延开。咔嚓。是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旁边有两个同学经过，看到这边的场景后，其中一个突然停下脚步，地上那截树枝正是他踩断的。半秒后，他猛然伸手，将同伴拉远。紧接着，两个人以一种近乎逃离般的速度，飞快远离这块空地。边逃离，左边那人边将手罩在嘴巴前，压低声音对着同伴耳语：看吧，我都说了放学要早点回家，那边两个一看就是喜欢在放学后约架的不良！！！莉莉安：……莉莉安的听力很好，所以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这句几乎是气声的吐槽。拜托，她可是伯爵和上将的女儿，又不是意大利那些粗鲁又蛮横的黑手党，浑身上下哪点像不良了莉莉安漂亮而锋利的眉毛向上挑起，用暗红色双眸锁定那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獠牙悄悄探出，她伸舌，从锋利的牙齿上缓慢舔过。打断她的是日向翔阳的话语。那两个人，好奇怪啊。日向翔阳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看着那两个人。等两人彻底跑远了，他先是往左转头，看了看莉莉安；再往右转头，看了看影山飞雄；最后将头转正，眨了眨眼。依旧一副状态外的表现。莉莉安面无表情收起獠牙，再一次架上墨镜。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由于周末和学长约定的比赛，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重新继续着他们的练习。日向翔阳的打球技术显然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得到提升，依旧宛如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系统训练的小白。看了多久，莉莉安就在心中吐槽了多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场练习的观赏性很差，莉莉安也没有提前离场的打算。可能是懒习惯了吧，所以就懒得动了。就这样漫不经心听着排球击打的声音，直到某一时刻，莉莉安猛然想起，日向翔阳确实没有经历过系统训练。之前聊天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初中都是托篮球部的同学帮忙传球的。话说，原因是什么来着……他们初中的男子排球部只有日向翔阳一个人。一旦想起这个细节，莉莉安偏转的脑袋再次转回去了。她重新打量起夕阳下的橘子头。已经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个球，日向翔阳仍旧不知疲倦般在绿草地上奔跑着、起跳、挥臂。全世界的橙色晚霞都落在他身后。逆光的角度，五官都隐在阴影中了，唯一清晰的是他摆成漂亮弧度的身体，线条流畅而美好，手臂则是飞翔的姿势。这个瞬间，莉莉安忽然想起之前在词典上看到过的，hina，意思是雏鸟，而hi与sho连起来是飞翔——向阳飞翔的鸟儿。日向、翔阳。她轻轻念出了橘子脑袋的名字。巧合的是，当她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只飞翔的鸟儿，正正好好接住了向他而来的球。从莉莉安的角度看过去，那个排球恰巧取代了天空中太阳的位置，晕开耀眼光芒。宛若电影里经过精妙设计的卡点，一切发生得都过于完美，一分不差、一分不少。而日向翔阳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奇特的链接，隔着段不算近的距离，朝莉莉安直直望过来。砰——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上。这无疑是个值得纪念的瞬间，整场练习过程中，日向翔阳成功接球的次数屈指可数。莉莉安看到对方再一次朝自己笑了起来。不过打球时日向翔阳的表情和平时那种无害的状态大相径庭，莉莉安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进攻性。仿佛时刻准备进攻的猛兽。好奇怪，他的脸庞圆润而柔和，怎么看都是元气型的，但配上这种进攻性的眼神，居然没有想象中的违和。反而意外的和谐。似乎有某种呼之欲出的野心藏在他并不强壮的身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