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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1页)

温言川每月俸禄虽说只有二十两,但当官这些年深得皇上重视,赏了不少银子。他又没成家,每月府上开支固定就那么些。买不起醉花楼的消息,花一百两银子买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是可以的。温言川: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劳烦随我去府上取。府里,刘伯正一脸认真地扒拉算盘,右边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忙在心里念叨: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准不准,都是骗人的。轻松说服自己后,刘伯继续扒拉算盘。刘伯全名刘忠全,个子不高,老伴十多年前就死了,儿子也早早娶了妻生了子。六年前来到府上,府内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里刘伯最爱管钱,整日账本算盘不离手,有功夫就算。一旦银子花超了,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就会急得上下蹿火。算完一遍后,刘伯满意地点了点头。已经三个月没花超了,非常不错。继续保持。正开心着,瞧见温言川进了账房,身后还跟着不知打哪来的伙计。温言川张嘴就要钱:刘伯,取一百两银子给这位伙计。我买了套文房四宝。刘伯的脸登时拉拉的比驴脸还长,不过碍于旁人在,不能看了笑话,还是痛快将一百两银子给了。等伙计拿着钱走了,刘伯眯起一双小眼睛:公子的文房四宝才换不久,怎么又买在银子面前,一府之主也得坦白从宽。温言川眨眨眼,老实交代:我收了个徒弟,教他练字。所以买了套新的。哪家孩子这么不懂事小老头一听更不满了,拜师学艺还得师父准备这些。温言川底气不足道:是我硬要买的。来到书房,新桌案已经抬进来了,和旧的连在一起。温言川将买来的笔墨纸砚摆好,笔架、笔洗这些也一并摆上。空空的桌案立时生动起来。温言川满意点点头,忽然想起个事。自己现在大小也算萧彻的师父了,要不要让他敬师父茶呢晚上,温言川在书房看书,桌案上摆着茶盏。书房门从外面打开,涌进来的夜风吹动烛火,摇曳在温言川白皙的脸上,连眸子也显得格外的亮。萧彻一进来就被这一幕控住了。等过足了眼瘾才移开目光,走到桌案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故意保持看书姿势,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等着萧彻主动敬茶的温言川:…………萧彻喝完还不忘点评两句:看来子昭一定等了很久,这茶都凉了。温言川:……你还知道啊。是给你喝的吗罢了。他十七岁才开始识字,这种礼数不知道也正常。计较这些做什么,又不是真想听他喊师父。温言川嗓音清润:凉茶伤胃,王爷不要喝了。注意到多出来的桌案还有桌案上的东西,萧彻挑眉:这些都是我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王爷试试。萧彻拿起毛笔蘸上墨,在纸上写了个温字:如何萧彻明显不是一窍不通,执笔、运腕这些都对。但字写的是真不好看,这一点倒是没谦虚。温言川并未评价这个温字。文字浩如烟海,萧彻识字不过三年,能囫囵写出来已是很好了。王爷确定要临摹我的字我并非书法大家。温言川自谦道。书法大家不也是后人评的。萧彻不以为意,百年之后,后之视今,子昭说不定也是书法大家。一番话豁达而通透,温言川愣怔半晌,随即无声笑了。萧彻练字,温言川也没闲着,脑子里琢磨祈福的事。祈福关乎皇家颜面,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去。皇上缠绵病榻,裴首领得留在宫里护驾。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身边便没人了。四万御林军分成两拨倒也够用。只是太子殿下刚经历刺杀,随行队伍中总得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思及此,温言川瞄了眼萧彻,问道:王爷身边可有一顶一的高手萧彻不答反问:做什么半月后太子殿下去护国寺祈福,想向王爷借几个人。子昭为难我了,我只身入京,哪里来的一顶一的高手。顺安帝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能撑这么久,所以给萧彻的密旨是进京辅佐新帝。想用他来震慑朝堂。只要太子一天不继位,萧彻便不算抗旨。在上京里猫着,既不见首也不见尾。谁也拿他没办法。若再以皇权逼他现身,以萧彻的性格,搞不好新帝都不辅佐了,面具一戴,直接回卧云山当山匪去。顺安帝也明白答应辅佐新帝已是萧彻给的最大的面子,自然不会再要求旁的。萧彻余光瞄着温言川,见他迟迟不开口:子昭怎么不问问我我知王爷不想太早卷入朝堂,此次祈福不便现身……温言川话音一顿,忽然福至心灵,黑亮的眸子望着萧彻,若王爷愿意换个身份,自是可以的。萧彻似是不解:什么身份我的贴身护卫如何王爷换身行头,再戴个面具,就说让大火烧伤了脸。萧彻勾唇:子昭倒是聪明。温言川知道萧彻这是同意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温言川这个太子少师宛如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直接砸在了之前教导太子殿下的老师们头上。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圣旨下的第四日,温言川又去皇上跟前请了道旨,以自己资历尚浅、兼听则明为由,恳请继续让之前的老师教导太子殿下,自己则从旁协助。顺安帝封温言川为太子少师,教太子学问是芝麻,扶植新势力对抗庞景才是西瓜。这道圣旨轻松就请了下来。如此便省去了不少的矛盾和麻烦。太子殿下作为皇上独子,自幼便当做储君培养,要学的东西自是少不了。光老师就有一大堆。治国之道、君子六艺……所有能助人成才的学问都压在了年仅十岁的孩子身上。一起的还有大燕的江山社稷。每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童年都不甚快乐。温言川不愿再做已经星罗棋布的严师,每次去东宫都带些小玩意儿给太子殿下。白糖糕、竹蜻蜓……凡是能揣进怀里的,适合小孩子的东西,温言川都偷偷带进了东宫。既无伤大雅又不会玩物丧志。以至于每次去,李随安都会双眼冒光地盯着温言川的衣襟,期待又能变出什么好玩的东西。这是他在东宫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到府上,温言川先吃了晚饭,然后去书房。天一擦黑,萧彻准时登门。这东西不错,给我的温言川抬头,见萧彻提着草编蚂蚱的一条后腿,兴致勃勃地来回晃荡。这是温言川回府路上买的,准备明日拿给太子殿下玩。在怀里放着老是扎他,便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温言川想着萧彻一个二十岁的大人要草编蚂蚱做什么,多半就是随口一问:不是,是要给太子殿下的。下一瞬,温言川眼睁睁看着萧彻将草编蚂蚱撕了个稀巴烂。温言川:…………萧彻语气阴冷:不是给我的往我桌上放什么,碍眼。温言川缓缓吐出口气,放下书,起身往门口走。一直以来,萧彻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看到撕碎蚂蚱的一瞬,温言川突然明白了,萧彻身上有种孩子般的顽劣。他在淼淼身上见到过,所以会觉得熟悉。按说这种顽劣不该出现在一个大人身上,但偏偏萧彻确实具备。很像是幼时无人管教,野蛮生长的结果。所有好的、坏的品质一起保留了下来。所以,当萧彻想将草编蚂蚱据为己有却遭到拒绝时,他会毫不犹豫毁掉。不像小孩子那样哭闹,是因为他已经长大了。直接毁掉,也是因为他长大了有能力,所以选择最粗暴的办法——得不到就毁掉。对待草编蚂蚱如此,对待其他也不例外。谁让他不开心,他就找谁的麻烦。觉得谁顺眼就靠近谁。做事全凭本心。这样的性格放在小孩子身上还好,若是放在成人身上就会危险而难以掌控。犹如现在的萧彻。温言川去花园摘草叶,动作麻利地编了个一模一样的,拿着回了书房。萧彻正在练字,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掌心摊开,一只新的草编蚂蚱静静躺在里面:这只是给你的。萧彻却只看到了被草叶勒红的手指。见他不接,温言川直接将蚂蚱拴在了萧彻面前的笔架上。而后继续坐到椅子上看书。半晌,书房里响起萧彻的声音:醉花楼来消息了。温言川愣了下,语气焦急:是什么萧彻递过去一张纸条,温言川打开,眉毛顿时蹙在一起:王爷看过了吗看过了。温言川神情凝重地站起来:我进趟宫。告诉那老皇帝卫征明知道轩王是让他害死的了萧彻语气不冷不热,有什么用温言川噎住,半天说不出话。确实没什么用。因为轩王已经死了,事情做了也败露了。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见他一副不死心的架势,萧彻挑眉:子昭当真不知同塌而眠是何意温言川迷茫地眨了眨眼,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何意真是单纯。萧彻轻笑了声:按照现在的情形,除非老皇帝跪在卫征明面前给他好好磕几个响头,否则的话……萧彻没说完,但温言川听明白了。否则的话,卫征明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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