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海市上流社会的人。有钱人的社交半径很短,自然都是和他们身份匹配的人。齐今幼扫了一眼对方,衣着配饰都是奢侈品。自小没怎么穿过,舅母却经常教她认识,也给自己置扮过几件,每逢豪门圈子的聚会宴请舅妈都会让她穿上,沈家的颜面总要顾。其他时候,她穿校服,海市八中的校服是比奢侈品更耀眼的衣着。见她并不认识自己,对方自己报家门:“我叫陈诺,八中比你高一届的学长。”圈子里富家子弟多数选择读昂贵的私立高中,鲜少有人能考入八中这类重点高中。既然考不上,不如选择环境舒适的私立高中,比如舅妈家的两个孩子。她只知道一个例外,是宋褚,八中高考光荣榜上至今有他的照片。同为八中校友,齐今幼再看旁边的男生就有一层滤镜。且从男生温润斯文的态度上,不似一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两人谈到所读的大学。陈诺是在外国读的大学,他留学的国家正是自己想去的,齐今幼的来了兴趣,在网上查过许多资料,不如问经历过的人来的明白。菜还没开始上,齐今幼一直在问,机会难得。陈诺极有耐心,一一作答。宋褚和程子安从外面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齐今幼心思都在谈话上,没注意到外面来的人。看到宋褚来,沈颜忙从座位上起来,对着他招手,她旁边的位置一直没让别人坐。那是给宋褚留的。来了两个人,只有一座位。宋褚对程子安挑眉。程子安嘟囔一句,还是走了过去。宋褚双手抄兜则迈开大腿,朝齐今幼这桌来。“陈诺,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他视线滑过齐今幼,直接对上陈诺。陈诺正和齐今幼谈的投入,说话被人生生打断,抬头,宋褚正站在两人座位中间的位置。陈诺一愣。他同宋褚交情只限于见面点头打招呼,虽然都是同圈子的人,陈诺一直在国外上学,和宋褚平时并无交集。两人身上相同的地方甚少,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性情。陈诺把惊诧很好地收回,海市宋家的继承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起身离开座位,站到宋褚面前,“我一周前刚回国。”齐今幼没抬头,手机上正好有信息过来,她把注意力转向手机,余光里只是觉得对面几个女生倒是有了变化,纷纷坐直。齐今幼勾下唇,继续回复信息。不想下一秒,身边的座椅向外拉开一些。“谢谢。”随着宋褚的感谢,齐今幼余光里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坐下来。齐今幼抬眸看过去,从宋褚,又转向陈诺,前者一脸坦然,后者则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意外不意外。每桌是八人位,再加一张椅子稍显拥挤。宋褚把椅子朝齐今幼这边拉过一段距离。其余六人一致移动椅子,才勉强腾出一张椅子的空间。她趁着其他人调整椅子的空档,同宋褚打了声招呼,以其他人听不到声音。服务生送上一把椅子。陈诺坐上去,中间隔着宋褚,他和齐今幼的谈话自然掐断。菜正好上来。齐今幼放下手机,用餐桌上的毛巾擦过手,开始用餐。只是离宋褚太近,总觉得不自在。她看下附近几张桌,有两三张没坐满。若不是自己的餐具已经打开用过,她都想离开去那边。好在餐品美味,齐今幼的注意力很快移到上面。宋褚和陈诺两人聊了两句,好像并没太多话题。吃到中途,舅母过来叫齐今幼,她视线落在宋褚的身上。有过两秒的错愕。然后笑吟吟开口:“今幼,过去给外公敬个酒。”齐今幼起身,舅母正要领着她过去。宋褚起身:“沈姨,我都还没去给外公敬酒呢,一起吧。”舅母明显被惊住,不,是吓住。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开口不打笑脸人,舅母点点头。舅母前面,两人跟在后面。沈颜看着跟在母亲身后的两人,心下疑惑,这两人怎么到一起。尽管两人并无什么交流,如同陌生人。她还是生气,刚才自己给宋褚留的位置他不坐,她就开始气,视线一直留意着他,看到他是因为陈诺才坐过去,气顺了些。现在气又上了。她看了看齐今幼手上的饮料。齐今幼也注意到她的表情。并未理会。自己不善饮酒,沈家人都知道。心意到了即可。沈颜从自己桌子拿地一瓶酒。“表妹,今天高兴,怎么也要喝点酒。”声音有些大,旁边的人纷纷抬头。齐今幼再推辞不得。她正要抬手喝掉手上的饮料,宋褚一把拿过沈颜手上的酒瓶,“我再倒一点,给外公敬酒不能太少。”只是酒瓶到了他手上,沈颜不敢去从他手上拿回,只能气呼呼地坐回座位。宋褚催促道,“齐今幼,还愣着做什么。”齐今幼目光扫过他手上的酒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端起手上的杯子,对着主位上的人:“外公,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外公抬头,看到齐今幼,又看向她身后的人,眉头蹙了下。宋褚通身的黑色,找不出一丝别的颜色,大喜的日子,看着有些扎眼。但随即恢复笑脸,宋褚主动给他敬酒,还是第一次。“宋褚也来了,一起吧。”宋褚往前走了半步,三个人一起碰杯。敬完酒,齐今幼前面走,宋褚在后面跟着,她用两人能听到音量说了声谢谢。宋褚只是扯下唇。用餐快结束时,沈颜急匆匆过来。表面是找齐今幼问她怎么回家,实则是找宋褚。听到她回复打车回家后,便把注意力转向宋褚身上。齐今幼正好趁此机会抽身,开始收拾背包。“宋褚哥,昨天下午说好一起去子安哥新开的酒吧捧场。你怎么没去?”沈颜双臂扶向宋褚椅背上问。宋褚迅速转动椅子,沈颜胳膊扑了个空,他才答:“我昨天去了很好玩的地方。”男人声调不大且散漫,却足够让齐今幼听得清楚。齐今幼本来离开椅子十厘米的身体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