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虽一生无子,但却有个女儿。淳化三年,王曙进士及第,被寇准挑中,招为了女婿。在寇准扶持下,王曙官运亨通,先后任职巩县主簿、定国军节度推官、判三司、太常博士、尚书工部员外郎等职。后因治蜀有功被蜀地百姓爱戴,同名臣张咏,被誉为‘前张后王’两代名臣。因功迁入朝堂,任职给事中。现任太子宾客、给事中、群牧使、龙图阁学士,官居三品。负责教导皇太子,以及掌管全国马政的职责。算得上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王曙跟王寇氏婚后,育有一子三女。又因为王曙早亡的原配王石氏,留下了一子两女。故而,王曙跟王寇氏所生的一子,算不得嫡长子,所以在府上一直被称为小少爷。王府的这位小少爷,原名叫王益柔,字胜之。因避讳皇太子赵受益的名讳,故又名王远。寇忠提到小少爷的时候,寇准、王曙二人,下意识的想到了他。寇忠见寇准、王曙二人直直的看向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略显苦涩。是华州来的小少爷……寇准、王曙二人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寇准皱起了眉头,并没有言语。王曙沉吟道:寇礼家的寇忠点点头。哼!寇准冷哼了一声,不悦道:才听到老夫复相,就巴巴的跑到汴京来享富贵,父子两个还真是一个德行!顿了顿,寇准咬着牙根,狠狠的道:老夫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认了个蠢货当从子。王曙长叹一声,苦笑道:确实有些愚蠢了……一点寻常的赌债而已,居然被人骗的偷了府上御赐的通天犀带去偿还……寇礼被骗的过程,王曙不愿意多提及。他骂寇礼愚蠢,那都是轻的。皇帝御赐的东西,特别是稀世珍宝一类的东西,拿回家那都得好好供着。丢了,或者被发卖了。那都是要论罪的。若是换作以前,寇准地位稳固,在皇帝面前也有几分颜面,一旦发生了这种事,皇帝不一定会深究。可如今,皇帝重病,卧床不起,朝政难明。寇准虽然身居宰相之位,地位却如同水中的浮萍,岌岌可危。寇礼的做法,无疑是给那些寇准的对头,送去了一个明晃晃的把柄。寇礼干了蠢事,恶了寇准。寇季作为寇礼的儿子,恰巧在这个时候赶到汴京城,寇准自然不待见他。寇忠苦笑着问道:老爷,小少爷您是见还是不见见什么见!随便安排一个客房让他住下,赶明跟他爹一起送回华州去。寇准吹胡子瞪眼的吼了一句。寇忠迟疑了一下,苦着脸道:老奴刚刚要给他安排房间休息来着,可他非要在正堂门口等候您,说要给您叩头行孝。如今他就在正堂门口站着,看他的架势,见不到您,恐怕是不会动的。寇准一愣,恼怒道:他还赖上了老夫不成王曙听到了寇季执意要给寇准叩头行孝,有了几分兴致,难得他还有这份心思。王曙看向寇准,笑道:从这一点上看,他比他爹要强。强什么强!寇准瞪眼骂道:他执意要给老夫叩头,无非就是想坐实了他那个从孙的名头,好仗着老夫的身份出去作威作福。王曙摇头苦笑。寇礼干了蠢事,恶了寇准。连带着寇季,也被当成了一丘之貉。他要站着,那就让他一直站着。老夫倒是想看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去。寇准恶狠狠的发话。寇忠了解寇准的脾气,自然不敢多言,当即拱了拱手,退出了中院。王曙也没再说话,他抄起了小碾子,继续帮寇准烹茶。小碾子碾碎了豆蔻、盐块、茶团等物,混合在一起,成了一撮灰色的粉末,用沸水冲开以后,迅速的搅拌,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一碗茶汤。待到泡沫散尽,王曙才将茶碗递到了寇准面前。寇准端起了茶碗,嗅了嗅味道,浅尝了一口,赞叹道:还是你泡的茶,最合老夫的胃口……王曙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浅尝了一口后,沉吟道:岳丈,如今朝堂之上,尽是丁谓党羽,内庭和中宫又尽握在皇后手中,您先后恶了他们两人,他们一直在想法子对付您,如今又出了寇礼这档子事,您在朝堂之上处境堪忧啊!寇准放下了茶碗,不屑的道:一个奸佞小人,一个无知妇人,老夫又岂会怕他们老夫行得正,坐得直,宵小之辈的手段,不足为惧,自有官家会帮老夫主持公道。王曙帮寇准添上了一碗新茶,劝解道: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满朝文武,皆是丁谓党羽,他们要是借着寇礼这档子事发难,纵然您身居宰相之位,也会有所损伤,不得不防。寇准伸手去端茶碗,听到王曙这话,手里一顿,皱眉道:难道你要让老夫,效法他们,去耍那些阴险手段不成寇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神色倨傲的道:老夫若是真的愿意耍那些阴险手段,何至于四起三落老夫为官数十载,早已看清了官场上的蝇营狗苟。老夫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这阳关大道,虽然布满了坎坷,但老夫坚信,邪不压正。王曙神色复杂的看着寇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寇准不愿意用小手段去解决寇礼惹下的麻烦,总觉得有失身份,可王曙每次想起此事,都觉得如鲠在喉。自己这位老岳丈的性子,他早就摸的透透的了。民间有句俗谚,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寇准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只要是寇准认为对的事情,纵然前面南墙遍布,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撞上去。纵然撞的头破血流,他也不会回头。有人会觉得,这么做很蠢。可王曙不这么认为。许多跟随在寇准身后,愿意供他驱使的人,也不这么认为。他们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刚正。非名臣,不足以具备的一种品质。在这种品质的吸引下,他们愿意前赴后继的追随在寇准身后,陪他去撞一撞那布满了南墙的阳关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