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见她误以为自己是被世子派来盯着三公子接未婚妻回京成婚的,如此倒也省去了公子身份暴露的麻烦,便冷声道:“谢氏诗礼传家百年,谢四小姐明知三公子有婚约在身,还要纠缠不清,就不为谢家的声誉着想吗?”
谢清晚脸上划过一丝难堪,想到对方是裴世子身边的书童,她只能压下火气,转而对着院内哽咽呼喊:“裴晏,你出来见我,你当真要娶她过门不成?你不是答应我,会让你娘答应退婚的?为何突然就背着我来扬州找她?”
若欢听着女子的呼喊声,轻蹙秀眉,原来裴晏是被裴世子的人押来扬州的,难怪他早就来了扬州却迟迟不曾露面,昨夜也是小厮路不平出手救的她。
不答应退婚,恐怕不是不想,而是迫于裴世子和裴三夫人的意思。
门外路不平冷着脸道:“谢四姑娘这般大呼小叫,毫无礼义廉耻之心,就不怕堕了谢家门风?我奉劝谢四姑娘一句,还是早日回京,否则如此失礼之举,传到谢太师的耳朵里,恐怕谢四姑娘是要被罚跪家祠的。”
谢清晚脸色涨红,她虽是庶女,但家世显赫,除却族中嫡姐,谁敢这样言词辛辣的讥讽她?
“放肆!”谢清晚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你区区一个卖身为奴的下人,也敢如此狂悖?若非看在裴世子是你主子的份上,我定要惩治你这恶仆!”
路不平冷笑道:“好叫姑娘知道,不平虽是卖身为奴的下人,但也是世子的下人,您可没资格管教我。”
“我好心提醒四姑娘一句,我们三公子自幼便有婚约在身,您若再纠缠不休,传扬出去,不免叫人以为您想进我们国公府做妾。扬州虽远,但消息想传回京城也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届时我们世子去谢府做客,恐怕谢太师脸上无光。”
“你…你…”谢清晚听出他言语中赤裸裸的要挟,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祖父严厉,对待他们这些庶出的小辈更是冷淡,鲜少有和蔼的一面,她一向畏惧祖父。
这小厮竟要往京城写信,让裴世子去府中问责,谢清晚着实有些没底气了。
她在扬州做的这些事,若是传到祖父耳朵里,家祠罚跪恐怕都是轻的,何况祖父对裴世子甚是欣赏,曾几次感叹,裴知韫若是谢家子,谢氏女不入宫,谢家也可再繁盛百年。
眼见谢清晚被一个小厮驳斥几句,便生出退意,方浮玉眸光一沉,他上前一步,脸色阴郁出声道:“烦请禀告三公子,沈长安是淮王谋反案的同党,沈家家眷尽皆都是戴罪之身,需得等判罪文书下来一一发落,方浮玉奉命来捉拿沈氏逃犯归狱,还请三公子行个方便。”
路不平睨着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方浮玉,想起昨夜这人下流阴狠的手段,手就不免有些痒,他们国公府的三少夫人岂是这种宵小也能随便欺负的?
他跟着他家世子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唯有护短这一点学了个十足十。
他握了握手里的十二股伞:“方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高祖皇帝曾言连坐出嫁女之法是弊政,景律也言刑祸不及出嫁女,沈氏女郎自幼便与我们三公子定了亲事,不日便要成婚,这院中只有裴三少夫人,可没什么逃犯。”
方浮玉听着那刺耳三少夫人,脸色愈发黑沉,他扯起唇角,眸光阴毒,皮笑肉不笑的道:“国公府高门显赫,竟也要捡人用剩下的不成?沈若欢为了逃狱,几次三番的蛊惑引诱于我,三少爷恐怕还未见过他未过门的妻子纤腰袅袅不任衣的浪荡不堪模样。”
一道锐利迅猛如闪电的疾风直逼方浮玉的面门,寒光凛凛的伞尖直抵方浮玉的喉间,方浮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直逼要害。
方浮玉怒火中烧,阴鸷地盯着那闪烁着寒光的伞尖,忽而镇定下来,嗤笑道:“我乃两淮盐运使司转运使方昌运的儿子,你一个卑贱的下人还敢杀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