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婉!”秦嫣然瞪着赤色的双瞳
,举起剑鞘对准我的脖子。
茗儿听闻动静,慌张地跑过来阻拦:“秦大小姐,你别这样啊,小心伤到我家小姐。”
我知她为何而来,遂镇定如斯。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太子妃殿下!”秦嫣然的眼中透着对我的失望透顶。
我强忍着心中的波澜,却不露于色:“没有。”
秦嫣然放下剑鞘,一手扼住我的衣襟,咄咄相逼:“怎的没有?你悔婚另嫁,你对得起我那在边关平匪的弟弟吗!你们江家对得起我们家吗?”
“那为表歉意,这御赐珍宝,你若瞧得上眼的,尽管挑去吧。”我微微抬眼,直视着秦嫣然。
秦嫣然翕动着嘴唇,眉头攒动,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我不信你一夕之间,就忘情绝义,婉儿,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的,难道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我没有任何苦衷,天命所归,我肩负凤命,将军府少夫人跟未来大昭的皇后,我选择后者。这普天下待嫁女子,谁人不艳羡那至高之位。”我没有片刻的迟疑。
“跟我说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敢违抗皇命,你是不得已,我也好告知风儿,错不在你。”秦嫣然在我面前迎风落泪,她从未在我面前哭过,这是第一次。
我不耐烦地甩开衣袖,瞠视她道:“皇上赐婚,于我是无上荣宠,我没有什么不得已的。你帮我转告秦墨风,我与他是年少无知,错把垂髫之谊当男女之情,替我告诉他,对不起。”
“江洛婉!”秦嫣然痛斥一声,“我竟不认得你分毫了,当真是如此无情。”
气大伤身,秦嫣然腰伤发作,她吃痛得扶住了腰杆。
我见她如此,便说:“嫣然姐姐伤患未愈,不如快些回去休养着,近些时日,还是不要策马为好。”
见我目光决绝,秦嫣然终于放弃了纠缠,她垂下头,掠过我身边时,轻轻说着:“边关来报,风儿在剿匪时被暗算,身负重伤,你单方毁弃婚约之事,我暂时不会告诉他的,可怜我那弟弟对你一腔痴情。”
说完,秦嫣然便阔步离去,我这才脚底生出踉跄,浑身发抖。
“小姐——”茗儿见状,扶住了我。
望着记院还未搬去库房的金银珠宝,我竟心生一股悲凉之意,郁结难消,口吐鲜红。
“小姐……你又何苦难为自已,为何不告诉秦家小姐,你是不得已而为之?”茗儿心疼地替我擦拭嘴角。
我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说道:“皇帝本就对秦家心怀芥蒂,我不能再挑起秦家与天家之间的愤恨了,如果让墨哥哥知道,他若对皇族心生间隙,皇帝定会借口铲除。我只能让秦家人恨我,恨我一人就好。”
茗儿听了,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可是……小姐你就太可怜了啊……”
身心俱损,我也无力承受这东风,便轻声吩咐:“扶我回房吧。”
强权之下,我没有退路,亦没有人能解救我于困顿之中,只愿心中那人能独自安好,足矣。
晚膳时间,我因身L不适没有去用,母亲便亲自端来莲子粥。
“纵然再没胃口,也要吃点才是呀。”
眼角的泪已干涸,我红着眼、塞着鼻,捂住脸呜咽不止。
母亲放下粥,坐到床边,轻轻揽住我,柔声细语道:“想哭就哭吧,等嫁入太子府,我可怜的女儿,恐怕连哭都不能了……”
我哭得更肝肠寸断了,母亲是懂我的,可母亲也无能为力,能在她的怀抱里痛哭宣泄一场,于我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时光若能倒流,我真想回到黄发垂髫之时,彼时在父母荫蔽之下,无忧无虑。倘若可以选择,我宁愿将一生时间停驻在与秦墨风两小无猜的年华,情窦未开也可朝夕相伴。